她抬起头眉眼轻弯，“你一个身价百亿的总裁不都还在开三轮吗？我跟你比能算什么？”

这话倒也没说错，邵亦煌顿时失笑，伸手捏捏眉头，“我是被迫，这一样吗？”

景致闻言，连忙小鸡啄米似地点头，“其实我也是家庭所迫。”

“我原本也有个富足美满的家庭，但是……”景致闪烁其词，满脸委屈地轻轻叹了口气。

邵亦煌掀起眼帘看着景致，顿时瞳孔一震欲言又止。

原本有个富足美满的家庭？邵亦煌很快就提取到这句话的重点——

原本。

话说到这份上，景致是什么意思他还能不明白吗？

要是在这种时候再继续追问，非逼着景致说出破产或者是亲人去世这种难以启齿的结果，那他还是个人？

邵亦煌的眸色瞬间深了几分，他缓缓拱着手撑住下巴，心里有点懊悔开启这个话题，更后悔当初拿穿着打扮的事情对景致做评价。

这件事必须就此打住，决对不能再问下去。

包间再一次陷入沉寂，好在没过多久，店员就端着锅子来上菜。

两个人四目相对，彼此心里都松下一口气。

邵亦煌下意识垂着眸子避开景致的视线，心里发觉自己先前可能真的干过很多很多让景致伤心的事。

现在要是能时空穿越，他简直想回到过去洗洗自己的脑子。

邵亦煌心不在焉地调寿喜锅的蘸汁，伸手去拿鸡蛋的时候又跟景致碰了个正着，他抬头一瞥，又稳又快地把手收回来，语气也有点低沉，“抱歉。”

正准备被邵亦煌呛两句然后“礼尚往来”的景致第二次哑火。

她顿时真的有些疑惑地看着邵亦煌，这家伙今天怎么了？

邵亦煌的视线游离在寿喜锅升腾的雾气里。

“之前的事情，其实我是认真地想跟你道歉。”

“和你撞到也好，让你摔倒也好，还有那些什么做叉烧和侮辱行业的屁话……”

“我确实做得太过分了。”

景致一愣。

忽然被邵亦煌这样认真地盯着，好像被什么捆住了似的，她觉得自己浑身不自在。

何况邵亦煌向来和狗一个样，狗有多棒他多棒。今天忽然张嘴讲得全都是人话，这不免得让景致没法适应。

“哦……”景致终于从嘴边挤出一个字。

说完又颤颤巍巍试探着问道，“邵总，你没事吧？”

“对不起啊，你别跟我计较，要是你觉得还不够，提条件也可以。”邵亦煌唇边弯出一抹不太自然的笑意，看样子是对道歉这种事不太上手。

他深棕色的眸子凝视着景致的瞳孔，眼中满是歉意，态度显然无可挑剔。

景致条件反射似地摇摇头，“没有。”

反正以前也没准备咬狗不是？

邵亦煌垂下眼帘，声音也温温柔柔的，“先吃饭吧，条件可以慢慢想。”

比如说想当总裁女友什么的。

“哦哦，那邵总先。”景致后知后觉拿起筷子，等到邵亦煌下了筷子，才夹片热乎乎地牛肉裹上碗里的鸡蛋，一本满足地喂进嘴里。

邵亦煌看着景致吃东西那种开心的样子，伸手掩了掩嘴边的笑意，顿时觉得气氛也轻松起来，“你和今天的四号很熟？”

景致咬着牛肉含混不清道：“没，今天第一次飞。”

“第一次飞就跟她手挽着手上街？”邵亦煌讶然。

看来景致除过他对谁都挺友善的。

他还真是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她的胳膊在飞机上撞到了，又没带能挡的长袖衣服。”景致认真地把碗中的豆腐一分为二，“所以我就帮她遮一遮。”

“撞到？我记得今天没怎么颠簸，为什么会撞？”邵亦煌一顿，“你没事吧？”

景致摇头，“因为烤箱门没关好，她一转身正好碰在角上，所以胳膊上青了一大块。”

邵亦煌点头，“客舱安全不是儿戏，但是你肯定规范，不用我多废话。”

“不过，上航线还是要多小心。”

景致认真地点点头，转而把注意力集中在锅里的香菇上。

两个人在店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些之前航线上的事，锅子里的煮物很快见底。

难得能在驻外的时候吃一顿心满意足的饭，景致心情大好，可是没让邵亦煌露出马脚，自己却差点被掀底，这总还是让景致感觉有点美中不足。

得换个计划。

景致想得有点出神，一时间毫无忌惮地打量着邵亦煌，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邵亦煌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很好看？”

景致连忙有点心虚地收回视线，“我……不是……”

邵亦煌冲她笑了笑，“我是说，女孩子认真的样子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