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刀二郎(120)

作者:千丈灯 阅读记录

算来,自木水施法要她隐身到现在差不多已经过了六个时辰了,原来如果施法者不解除法术,隐身的时效只有六个时辰。

她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有些遗憾隐身的时长太短,若再长一些,她便可以再这样坐着多陪苏弘一会。

她被苏弘点漆似的双眸盯得心底有些发慌,忙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怎么了?”

苏弘走过来,挽过她的手,拈掉她头发上的树叶。

听他温柔敦厚的嗓音一如照临殿那个,想到她可能不知道哪天就被车海杀掉,再也见不到苏弘,见不到父母姊弟……她强撑的平静就再也支撑不住,眼泪一下便模糊了眼前人,不安、无奈、幽思、不舍的情绪顺着眼泪一齐涌在苏弘眼前。

“七郎,”她喃喃着,声音从宽厚的胸膛一直传到苏弘心里,“我不想离开你。”

良久,她听到苏弘低低的回应,“不会离开的。”

她安心似的含着泪,抬起头,轻啄了下他光洁的下巴,然后双手从他腰后缓缓上移,最终环上他的脖颈。

苏弘随着她动作微微低身,双唇微启便含上她动情的温存。

他身姿动作稍显僵硬,有时不小心,牙齿还会磕到舒怀的唇,但却极尽温柔和呵护,一丝丝一点点填满舒怀不安的心。但感到舒怀滑到他腰间解他丝绦的手,他动作一僵,停了下来,愣了愣,有那么瞬间的无措,随即轻轻推开舒怀,转身打开衣柜不知在找什么。

舒怀情绪一落,正欲转身而去,苏弘却捧着嫁衣拉住她。

是了。

她是以前那个苏弘的娘子,可不是现在这个苏弘的。

这个苏弘一如她记忆中的样子,为了一件没有办成的事情,便朝她礼仪周到地施礼道谢,然后他就以一个这样的揖礼,横冲直撞地闯入了她的心。

这段日子里,苏弘看她的眼神不乏炽烈和缠绵,但从来都与她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不会有一丝的唐突。唯二的不守礼,都是她主动求爱,而理所当然苏弘都是适可而止。

但接下来两人都知道会发生什么,在她心里她早已是苏弘的娘子,可苏弘不是,现在的舒怀是他的心上人,梦中人,他可以温言安慰,柔情地亲吻,却不能再进一步唐突佳人。

见舒怀主动接过嫁衣,苏弘眼前一亮,也换上早就准备好的衣服,手忙脚乱地在月下摆了香案。

这嫁衣不知是苏弘跑了几个地方找人裁制的,她不曾向他透露过自己身高体重,但她穿上却出奇的得体,仿佛量身裁就。

原来苏弘一直存着要娶她的心思,只是这几个月来她东奔西忙,无停歇之日,他才一直没机会为她穿上嫁衣。

今夜的月格外明亮,此时正中天,初冬的露气缓缓在二人发梢眉角落地。

传闻月宫住着一位佳人,因不得与心爱之人厮守,便每在月圆之夜下界祝福天下有情人。

所以长兴人有月圆祭月以求祝福的习俗。

此时此刻,祭月成礼最合适!

一拜天地。

天地作证,各方神明为鉴,今薄刀女舒怀愿嫁于无名男苏弘,与他结为夫妇,从此两心相依,不离不弃。

舒怀想起那日通过傀儡与苏弘拜堂,唱礼官高亢的声音穿过鼎沸的人声,全府上下内外都一派欢腾,唯独她心中孤寂无人话说。

可后来在婚房中的惊鸿一瞥,也许那明亮如玉带着飞扬笑意的男子,就在那时策马扬鞭奔进她心里,然后拨蹬勒马,从此驻足不去。

只不过她未曾察觉……

等她发现所爱即所嫁,一颗无主的心方沉沉落地。

二拜高堂。

舒怀看着同样满面笑意的苏弘,轻轻地道。

她的高堂早已允许她嫁给眼前的男子。

这个男子是当年长兴国的七殿下,是被追杀流亡到大别山的落拓儿,是落入无极洞三年受尽非人折磨而生的精魄,是就算是精魄所化依旧将那份少年情愫放在心里的苏弘。

现下他不是魔君,不是什么长兴的殿下,不是流落天涯的落拓儿,只是大别山无名峰上一个名叫苏弘的男子,从少女时她便对之情愫暗生的七郎。

红烛已烧半,月影偏西。

轻纱帐内,苏弘一低头便遇上她露着怯的目光,可同样的他也被她目光盯得心扉中满是慌乱,眼中露着不可掩饰的仓促。

他微一踟蹰,仓促和无措便在那春水初生的眼眸中尽皆化为无限的柔情,n执过无数书卷的修长手指,便爱怜地、轻轻地抚上她微散的绿云。

然后缓缓俯下身,双唇像款款飞舞的蜻蜓轻柔地划过她圆润的额角、通红的耳垂、微有薄汗的脖颈,最后停在她柔软温湿的双唇,轻柔缓慢地传递无尽的怜爱和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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