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知佩意(4)

作者:亦怀叁省 阅读记录

寄安抬眸看了一眼荀付:“自然。”又将荀付的箭头往下压了压:“你可以直接叫我寄安。”

荀付没有回应:“可是要射到那胸前的环佩?”

“是。”寄安扭头看了眼草人项上的环佩:“你可以直接以草人为靶,环佩碎小,实难射中。”

庭院有鸟在树上窸窸窣窣,日光透过枝叶缝隙穿洒下来,落到两人身上。

荀付左手持弓,将弦拉满,静止在寄安面前。

“对,在稍微往下点。”寄安轻声在荀付耳下指导。

以前寄安在书中读过: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当时不信世间还有这般人等,如今却在荀付身旁呆住了,果真郎艳独绝,世无其二。如果凑得再近些,荀付就能听到寄安震耳的心跳,于是寄安站远了半分。

‘唰’地一声,箭透过环佩中间的孔直直插进草靶胸膛。

寄安还没有反应过来,荀付便将她手里的另一支箭拿过来搭在弓上,转势将弓拉满。第二次果然没有第一次顺利,可能是因为弓弦太紧,导致荀付的手臂一直在抖,抖动幅度越来越大,寄安在一旁不敢说话,生怕自己的一丝气运不受控制而影响荀付的准度。

又是‘唰’地一声,箭射断了系环佩的珠钏,玉珠渐次跌落在地,滚向四处,只有环佩被卡在箭上,仿佛嵌在草靶中一般。

荀付拿弓的手垂下,接着有两三滴血滴到草坪上,滚落的血珠蒙上了一层土。如若仔细看,就能发现荀付额头已经冒了一层细汗,眉头微锁,喉间发出一声吃痛地闷哼。

寄安上前将弓抢过掷在地上,一把抓起荀付的手,掀开窄袖,血红的伤口展现在眼前:“你受伤了?怎么不知会我?”

“区区小伤,何足挂齿?”荀付挣脱寄安的手,转身背对她,将袖子勉下来。

寄安绕到荀付面前盯着他的双眼:“想必是山匪留下的刀伤,再不处理恐有大患!”见荀付未应,于是寄安一把抓起荀付的手用力一扯,窄袖竟被撕裂成两半:“来人,拿药箱!”

寄安不由分说地拉荀付到凉亭就坐,用药瓶的细粉仔细撒到患处:“你是怕泱泱大靖稀缺这低贱的药粉吗,如此糟践自个儿。”寄安说话间没抬头,只是用余光瞧出荀付正盯着自己,倒让施医的手有些不自在。

“劳驾寄安小姐费神,在下属实惶恐”

寄安将药粉涂好,抬起头来,撞上荀付的眼神:“惶恐?我倒是觉出你与昨日有些许不同,昨日你目光闪躲,我倒是姑且认为你身在异国,行为谨慎,可就一天,你目光怎可如此放肆,盯着我不放。”

荀付神色有些慌张,眼睛从对方脸上移开,声调微颤:“昨日衣冠不整,面容狼狈,回避小姐乃礼数也;今日不同,故言语评谈多神目交汇,皆礼数使然。”

“巧言善辩罢。”寄安浅笑着低下头,将药瓶装好,半晌抬头问:“素听闻荀相家世代文臣,你可也习过箭术,技艺竟如此精湛?”

“未曾。但见寄安小姐箭术过人,在下只照猫画虎罢了。”

“你竟未习过箭术?那想必定是天赋使然。都说大丈夫胸怀天下,荀付,我且问你,你可也有抱负?”

荀付轻叹一口气,将目光投向庭院一隅:“南凉文臣权倾朝野,倒行逆施,武将不受重用,此为兵败大靖的第一重因,要说抱负也不必,区区小儿未及弱冠,如若将来能以一己之力大振南凉军队,此可算梦醒将歇,毕生所愿。”

“恢弘大志。”寄安将药箱递给下人。

“寄安小姐可也有抱负?”

“一介女流有何抱负可谈,唯一便只是……寻个好人家罢了。”

荀付点了点头,起身行了礼便退下了。

寄安托着腮,看着荀付远去的背影独自愣神道:“我将来的夫婿,定要是个识大体,有容魄的将才。”

第5章 伍

到底是文臣的儿子,来靖国不出两日便病倒了,一是因靖国水生,水土不服所致,二是因手臂刀口感染,引发体热所致。

伤病四日,昏睡在床不曾苏醒,梦中山匪时时作乱,偶有两国交战兵械碰撞之声在耳畔响起,似有大刀砍来,又无伤痛之感,浑身困乏,难以睁眼,浑浑噩噩之间有汤药喂于嘴中,又听不到任何声响,再睁眼时,已经是不知多少日后的傍晚。

荀付出了房门,有暖风扑面而来,丫鬟惊诧:“公子醒了,奴婢去知会小姐。”

荀付急忙拉住:“不必惊扰她,我就是出来走走。”

“公子恕罪,小姐有吩咐,公子醒了要立刻禀报。”

荀付收回了手:“我睡了有几日?”

“回公子,睡了整整四日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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