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知佩意(5)

作者:亦怀叁省 阅读记录

荀付低头沉思:“那这几日的汤药?”

“这几日的汤药都是小姐亲自喂的。公子自从病倒,每日总说胡话,梦魇之时紧紧抓着小姐的手不放,小姐没法离去,所以整日不出房门,公子的汤药只得小姐亲自喂下。”

荀付面色有些不自然,咳嗽了两声:“你家小姐在哪儿,我去寻她。”

丫鬟指了指□□院东角的凉亭。

宗伯府邸大之可观,荀付按照指引,穿过□□的廊架,在花园中心的凉亭里看到了一抹红衣。寄安斜坐在石台上,靠着身后的红柱闭目养神。

天光晦暗,暮色微合,只是四周的风依旧卷袭着暑气,荀付走近,向身边的婢女做了噤声的手势,然后脚步轻盈地坐在寄安对面。

天色又暗了几分,寄安闭着眼问道:“当下几时了?”

“未过酉时。”荀付答道。

寄安猛然睁眼,看到荀付坐在对面,虽说大病初愈面色固然憔悴,但一双泛着神采的眼却让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不少,寄安起身正坐:“你醒了?怎么下人也不来禀报!”

“是我制止了他们。我久病多日,谢过寄安小姐每日照拂。”

“不必多礼,你大病刚好,不宜吹风,现下快些回去吧,风过会儿该凉了。”

“我想在外面多坐坐。”

寄安挥手让婢女取来一件披风,起身给荀付披上。

“听说我病的这几日,总说胡话,可有此事?”

寄安心里一惊,眼神闪躲:“……是,总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寄安坐回到对面,抬眼看着他:“可能你梦到了两国交战,途遇山匪……都是一些只言片语……”

“那我病的这几日,汤药可都是小姐喂的?”

“……是。”寄安脸颊微烫,好在天色已黑,不易察觉。

荀付清了清嗓子:“你可知……”

“你可以……”

两人同时出口,荀付示意寄安先请。

“……你可以直接叫我寄安,明日南凉使臣就要来了,寄安今日贺公子大病初愈,归国之喜。”寄安没抬头,四周烛火昏暗,看不到她的脸。

荀付沉默半晌,没有说话。

“你刚才想说什么?”寄安抬头问道。

“哦,没什么。只是寄安小……的恩情无以为报。”说罢荀付起身半跪,双手合抱行南凉礼数。

“你快起来,病才刚好,都说不必多礼。”寄安将荀付扶起:“你可知明日来的是南凉文相荀卧。本想早些告知,奈何你一病不起,倒少欢喜了些时日。”

“我本猜测得出,没什么可欢喜的。”

“回了南凉望你可早日实现抱负,你家世代从文,想必习武之路难上加难,虽两国曾兵戈相见,但我还是愿南凉好的。”

荀付点头:“借小姐吉言,我也本应祝你些什么,敢问小姐可有婚事?”

寄安别过身子,声音有些恼:“尚未及笄,谈何婚事。”

“那小姐可知,在南凉,男子若握了女子的手,是要将该女子娶回府的。”

“……”寄安转过身看着荀付,有些动容:“你们南凉寻得什么礼。”

“婚配之礼。”

“你……”寄安脸颊绯红:“荀付公子可是在取笑我?”

“并未……”话还未毕便被寄安打断。

“寄安先行告退。”她向荀付微微颔首,行了自见面以来第一个礼数,转身出了凉亭。

翌日一早,都城万人空巷,百姓齐挤在宗伯府门口,只为一睹南凉失城的垂丧模样。南凉文相荀卧从皇城出来后,已和宗伯龑在府内交谈近一个时辰,荀付在厅堂上坐立不安。

为何今早没有在庭院中看到她射箭?明知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难不成昨日话语有失分寸,直到今早气还未消?

转眼间荀卧和宗伯龑拱手告辞,荀付在仆从的簇拥下上了南凉的马车。

马车良久未动,荀付掀开帷裳问车边的仆从:“为何迟迟不动身?”

“回禀公子,马匹正在装鞍,不过多时即可行进。”

荀付将帷裳放下。

“公子归国之心如此切迫,可记得还有东西没拿?”

荀付猛然扯开帷裳,看到寄安抱着一件衣服站在马车旁,荀付连忙起身出了马车:“我当今日再难见小姐一面。”

寄安将手中的宽袖衫袍递与荀付:“这算是靖国上好的衣料,虽不比越帛锦缎珍贵,但确是我大靖的待客之道,望公子收下。”

“这其中可有小姐一丝它意?”荀付接过衣物:“昨日是在下唐突了,望小姐恕罪。”

“我今日多方催促才将衣物赶出来,还想着怕是赶不及公子的马车,如此奔波可有它意……公子当知一二。”

荀付笑了笑,将衣物递给仆从,又将身上的流光行佩摘下,递到寄安手中:“《礼记》有云,女子十五及笄,二十而嫁,待你初成,我便来靖国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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