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盛宴(298)

偷工减料大惊急忙要去拉,结果文臻身形像淤泥一样滑软,侧侧腰就滑过去了,身形一闪,已经奔入燕绥身周三丈距离之内。

偷工减料眼一翻。

成功地把自己吓晕过去了。

……

文臻蹭蹭蹭地往燕绥那奔。

靠的是酒壮人胆,色令智昏。

脑海里循环播放着太史阑大步流星的雄姿——无论是她还是君珂还是景横波,不管平日里对太史阑是个什么态度评价,关键时刻都下意识认为,太史阑那种风范,最酷最帅最合适用来装逼。

所以她现在迈着太史步,仰着君珂眼,扭着横波腰,奔到燕绥身后。

双臂一张,抱住了他的腰。

燕绥身体一僵,第一反应是肩膀动了动,似乎要做出个甩出的动作,却又因为熟悉的气息而止住。

下一瞬他似乎又有些不爽,肩膀又动了动。

文臻头很重,一阵一阵热气上涌,她懒懒将头搁在他肩膀上,道:“别生气了嘛……”

燕绥又不动了。

半晌哼一声,把她脑袋推开,还是不说话,不回头看她。

文臻也不生气,趁势站直,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便得了好主意,喜笑颜开地道:“还生气啊,那我给你跳个舞吧?”

也不待他回答,便从地上左拔一棵右拔一棵,一手一根粗长翠绿的草,笑吟吟掐在脸颊边,道:“葱哦,这是葱哦。”

燕绥终于转过了身。

倒是想不理她的,也不是矫情生气,他就是不大想说话,从小到大,对于一切意外之外的事情,他都习惯了沉默冷漠以对。

冻一层冰,筑一道墙,困自己独疯狂。

然而他出生至今,遇见冷淡的,漠然的,温和包容的,畏惧躲避的,世人对他千姿百态,但从未见过撒娇卖痴这一款。

便是唐慕之,用各种手段追求,在天京贵女中也是首屈一指的大胆直接,但其实态度还是矜持含蓄的。

只有她,从未畏惧他,也未将他身份威势放在心上,也未……在乎过他。

所以只有她敢在这时候走近,只有她此刻还在笑,用那般娇娇软软的语调,将湿润润的热气呼在他脖子上。

这死丫头,怎么就不能和这堆死鱼一样安分一点呢?

对面,文臻笑眯眯站着,一手一根长草,告诉他那是葱。

他看着那并不一样齐的草,很想上去剪一下。

看着难受。

文臻才不管他怎么想,高举“小葱”,高声报幕,“现在,有请著名舞蹈家文臻献上一首惊天地动鬼神之‘小葱舞’!”

燕绥还没来得及对她这个报幕嗤之以鼻,她已经跳起来了。

跳起来了……

不仅跳起来了,还唱起来了。

叭叭叭滴滴滴叭叭叭滴滴滴,滴滴滴叭叭叭滴滴……

燕绥:……

什么玩意!

还有……

那什么舞姿!

两根草挥来挥去也叫跳舞?

滴滴滴哒哒哒也叫歌词?

她原来呆的地方叫疯人院吗?

……

更远一点的地方。

唐慕之又要从树上掉下来了。

给她扇风的鸟倒了霉,被她怔怔地揪掉了一身的毛。

啊,燕绥的眼光,为什么越来越诡异?

……

再远一点的地方,唐羡之笑着摇摇头。

林飞白在对岸的树林里,站得笔直,凝视着对岸那个举着草唱歌跳舞的五音不全的疯婆子。

嘴角一抹讥诮的笑。

也不知道是在笑她还是笑自己。

好在文臻唱了几句,那个吧唧格滴地舌头打结实在唱不出来,便开始唱歌词。

是谁在布拉格广场,跟着这个曲调在歌唱,又是谁在踏着脚,那个PILIPALA独自在舞蹈,所有烦恼通通都抛掉,所有曾经光芒统统都闪掉,无视他们的嘲笑,兄弟姐们一起准备好,跳支甩葱舞,不管旁人眼光。只走我的路,跳支甩葱舞。我的青春我的世界我做主。

完了再唱一段。

即兴改编。

是谁在陌生的东堂,对着这个世界在歌唱,又是谁在下水饺,叫你们一群馋猫都舞蹈。所有烦恼通通都抛掉,所有曾经向往统统都忘掉,我只做我想要,请你一定不要想太好。跳支甩葱舞,回去做卤煮,快点别挡路。跳支甩葱舞,我的厨房我的锅铲我做主。

……

销魂的歌声把偷工减料给吵醒了。

听见文臻的声音他一喜,挣扎起身,看见文臻舞蹈的那一眼,他翻个白眼。

又要晕过去了。

……

燕绥已经没有脑袋去安放他的生气了。

他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都是叭叭唧唧哥滴哥滴锅铲厨房我做主……

感觉很长一段时间这首神曲都要循环播放了呢……

文臻卖力地唱跳歌舞,一曲终了脸蛋红红地谢幕,燕绥想你终于认识到了自己的可怕了吗?结果听见这女人笑嘻嘻地道:“花呢?应该献给我的花呢?这时候不是应该有扎红领巾的少先队员上来给我献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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