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盛宴(672)

“你如何阻止呢?”唐羡之的笑容并不含讥讽,只带着淡淡的冷和倦,“你觉得现在还有什么手段能拦住我吗?”

文臻搓了搓冻得冰冷的指尖,“当然有。比如,我手里有一封你写给问药长老的信,内容是你和他密议如何以天星台实验的理由骗取易勒石信任,趁机戕害易勒石身体,令他于不知不觉间中毒,神智昏聩,倒行逆施……你猜,段夫人会不会信?你再猜猜,段夫人如果看见这封信,还会相信你对我们的揭穿吗?”

唐羡之的眼光落在了她的手指上,声音听来却是平静的,“文臻,你觉得随便捏造一封信就能让段夫人相信那是出于我手吗?还是你以为……”他忽然笑了笑,微带讥诮,“当初我在一号院给你留下的信笺上的私印,可以拓印伪造印章来对付我吗?”

“不不不。”文臻摇头,“你唐羡之何许人也?就算待我不同,怎么可能把涉及你们唐家安危的个人私印就那样明显地留给我?你真正的标记……”她轻轻一笑,“不是在那玉佩里么?”

唐羡之不说话了。

半晌,他道:“文臻,燕绥何德何能拥有你。”

文臻笑,“我又何德何能得人喜欢。”

“我不后悔掳走你。”唐羡之笑了笑,“文臻,你这样的女子,和你同行便罢了,如若不能,也绝不可留给对手。”

“所以,你改变了主意,想杀了我吗?”

一阵死一般的寂静。

天地间唯闻风雪怒吼之声。

良久,一直垂着眼睛,却捏紧了手指的文臻,听见他轻轻道:“我很想。但是我……舍不得。”

心上仿若被天降的雪团重重一击。

一霎间凉而微痛。

她抬起眼,便见朱廊九曲,雪落重檐,天地在一片混沌中仿若要归入寂灭,而那墨色人影,不知何时已经淡去。

回廊里只留一片未曾覆雪的湿润。

阑干上零落半片殷殷红梅。

……

文臻一直没有动弹,指尖上一根金针,慢慢缩了回去。

她出了一点汗,后背此刻很凉。

方才,她其实并没有把握对付唐羡之。

那封信不会存在,那玉佩她也没拿。

当日她回天京,揣着一怀唐羡之死亡的疼痛,看见唐羡之留给她的玉佩和信笺,信笺上他的私印如此鲜明,像是要将这至关重要的东西送给她。

她却注意到那玉佩上的雕刻别有洞天,玉佩在一定角度下发出的光也与众不同。

所以才有了玉佩才是唐羡之信物的猜测。

但哪怕猜到了这些,她也从没想过去用。

唐羡之为她付出那许多,他“死”后留下的赠礼,她永远不会拿去对付他和他的的家族。

哪怕因此要付出代价,要费更多的精力和时间去迂回曲折,她也有自己的坚持和原则。

之所以这么说,一来是为了解决今日的危机,玉佩不能用,诈一诈还是可以的。二来,也是希望既然已经彻底对立,便不妨绝情狠心一些,让唐羡之伤了心断了情,对他也比较公平。

看,她就是这么冷酷,唐羡之死后留给她的礼物,她只想着拿来对付他的家族。

生死搏杀之前,切莫谈情。

身后有细微的响动,随即温暖的大氅披上她的肩头,“怎么还站在这里?赶紧回去。”

一只手已经同时伸了过来,将她冰冷的手直接拉进了自己怀里焐着。

文臻弯起眼睛,向后一靠,促狭地在他衣服里面拉起他的里衣衣襟,将手摸上他的腹肌,一边道:“我摸摸,这里有没有八个暖炉。”

燕绥猝不及防,被冻得激灵灵一个寒颤,忽然吸一口气。

然后文臻就发现,自己的手,竟然被吸在他肌肤上,拿不出来了!

她目瞪狗呆,没想到世上还有这样的手段,好吧,诚然现在手感很好,滑润温暖,弹性柔软,但是这回廊也不是没人来,这要给人看见……更关键的是,为什么她的手还被他吸着慢慢向下移动?

狗男人,一天不骚他会死吗!

文臻用力往外拔,感觉自己像拔个马桶塞子似的,很担心拔太用力,自己会“啵”的一声弹飞到雪地里。

在这样气氛有点暧昧的调情时刻,想到这样煞风景的比喻,文臻觉得自己真是个奇才。

好在最近的燕绥比较体贴温柔,没真让她滑至不可言说之地,也没真让她像个马桶拔子一样啵一下飞出去,他肚腹上的吸力忽然松了,文臻自然向后便倒,然后顺理成章地被他揽进怀中。

燕绥身上的热力传来,她窝在他怀里懒洋洋地不想动弹,轻轻道:“听到了什么?我们回去说吧。”

燕绥却道:“你没什么想要告诉我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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