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盛宴(728)

“今日注定无事。且多休息吧。”燕绥闭着眼睛,“晚上咱们又得忙活。”

文臻托着下巴,想起之前林飞白和她简单说起易人离和厉笑的事情,有些牵念地道:“易人离和厉笑,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

易人离和厉笑,现在正在长川主城的城门口排队。

最近长川主城的城门关卡严格,严进宽出,来往人等都要盘查并核对路引。

宜王燕绥的车驾已经进入长川,并向长川易家发出前来迎接的指令。妙的是整个殿下车驾和刺史队伍,都没有派出交涉人员,好像就没指望得到正常的接待待遇,而易家也果然没有理会这样的指令,宜王车驾因此行走得非常慢,以龟速向主城挪动。

在这种情形下,得到燕绥和文臻平安的消息后,队伍里除了一个厉以书必须呆在原处维持场面外,有很多人就忍受不了这个速度了。

易人离原本是能忍受的,离主城越近,他的心绪越复杂,所谓近乡情怯,当年决然而去,现在虽有勇气回来,但难免有些感触。

但是这些感触,在遇上了护妹狂魔七个葫芦娃,都化为虚幻。

他这些日子,每每想起救走厉笑之后的遭遇,都忍不住要仰天长叹,泪下两行。

那晚他抱着厉笑离开,听见身后易铭的话,也曾回头,看见易铭神情似笑又似哭,看见厉笑的泪水忽然就盈满眼眶。

那一刻他心中亦一痛,明明并不很清楚其间来龙去脉,却也觉出这一刻的青春的逝去和诀别的痛。

厉笑一直都在哭,泪水纷纷洒落覆霜的屋脊,那种无声无息的,却又压抑到极处的哭泣,让人担心她是要把浑身的泪水都从身体里挤出来。他被哭得手足无措,连林飞白都没等,扛着她便走,随便找个客栈住下。本想等厉笑醒来,就走一下回头路,把她送到她哥哥那里,自己再去找文臻。

谁知道厉笑哭着哭着,便睡着了,睡着睡着,发起高烧了。

仓促成婚一路奔波,心思郁结打击巨大,铁人也扛不住,她这一烧十分凶险,还不断地说胡话,易人离只好贴身照顾,衣不解带地伺候了一天一夜。

第二天的半夜,厉笑醒了。

易人离大喜,当即便问她好不好,谁知道厉笑也不知道是不是烧糊涂了,直勾勾看他半天,忽然一把抱住了他。

易人离当场就僵硬了。

那少女娇小的身躯在怀,高烧未退身躯滚热,灼烫得他心都在微微抽紧,一双手只觉得无处安放,僵硬地举在半空,却感觉那少女悉悉碎碎脸贴过来,靠上了他的腰。

“易哥哥,说好的一定会娶我的呢……”

“说好的从来只有我并且绝不会有别人的呢……原来是这样啊……”

“说好的要和我生三个小小易,以后也不会有妾侍通房……确实不会有了啊……连新娘都没有了……”

她声音呜呜咽咽,埋在易人离腰间,室内只穿着一层薄袍的易人离,清晰地感觉到衣衫渐湿。

他更不敢动了。

“……没有了啊,没有了啊,十年了,我不要爹爹,不要哥哥,不要脸面,一遍遍往西川跑,跑到你们易家的女子笑我不知廉耻,跑到爹爹放话说要打断我的腿,却不知道跑到最后,反而越离你越远……如今你的话我是懂了……是那天上的月亮啊,看着很近,其实从没在我身边过,我便是跑掉了性命,我也去不了那头顶的高天啊……”

哭声惨痛凄切,听得人心中生怖,易人离下意识转头去看窗外那一轮月,浅浅一弯,平日里觉得优美的月钩,此刻瞧着也是冷的,光晕如雪。

“……你怎么忍心这么对我?你怎么忍心?十年,数千日夜,你真的没有一刻想过要给我一个真相吗?在我奔波时,在我为你和家族抗争时,在我为你冒险为你受难时为你忍受屈辱甚至最后还为你遮掩时,你都没有一刻想过要给我一个公道吗……那这十年又算什么?我算什么?我是你随时可以拿来又随时可以弃用的挡箭牌吗!”

她头埋在易人离怀里,泪流成河,拳头砰砰砰地捶在易人离胸膛,压抑了许久的绝望、愤懑、痛苦、心丧……像这夜来的风奔腾的河一般从胸臆间滚滚而出,再射向这冷月高天,天际的薄雾浓云,都似要被这哭嚎惊碎。

易人离颤了颤,低头看着那姑娘微微颤抖的乌黑的发顶,犹豫着,将手轻轻搁在她发上。

------题外话------

对人物有争论是好事。

但是建议求同存异,和平发言,注意措辞,切勿犀利。毕竟读者看书投入了感情,甲之砒霜乙之蜜糖,你讨厌的是别人喜欢的,表达不同看法也罢了,破口大骂到处怼人什么的,不利于友好交流,也影响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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