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良药(2)

小满觉得她肯定是忘了,就提醒道:“今日是我的十五岁生辰。”

陶姒怀里抱了只猫,正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抚弄着,听到她的话,抚猫的手顿了片刻,突然就抬起脸瞪着她,目光凶狠痛苦,又含着更多复杂到让人说不清的情绪。

猫从她怀里调开,陶姒美艳的脸上满是戾气,指着小满大喊:“十五岁有什么了不起,被折磨了十五年,像猪狗一样活了十五年,还有什么好庆祝的不成?我怎么会有你这种女儿?我为什么会生出你,都是你害了我!我这辈子都让你毁了!你给我滚,我不想看见你!”

杯盏被扫下去,哗啦打碎一地。

突然发狂的陶姒吓得雪柳一跳,怕她伤到姜小满,忙要去拉人,却被陶姒用力甩了一个耳光,打得到她脑子里都是一片翁鸣。

“下贱的东西,这儿轮得到你插手,给我滚出去!”陶姒对所有人都带着一股恶意,像口中满是毒汁的蛇,见到就谁咬谁。

“你先出去吧。”姜小满已经习惯了陶姒对她冷言恶语,连眉头也不曾皱一下。

姜小满将唯一一个完好的杯子拿起来,倒了杯茶水递给陶姒,想要她冷静下来。

而陶姒见到她手上的伤疤后,就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猛地缩回了手,捂着脸一言不发。

良久后,她的肩膀开始颤抖,发出难以抑制的呜咽声,每一声的压抑悲恸到极致。

“我能怎么办啊”

姜小满手足无措地看着陶姒哭了许久,却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陶姒红着眼眶,语气有些颤抖,说的话让小满听不明白。“寸寒草就要找到了,没多少时间了”

“什么?”

陶姒就是这样阴晴不定,时而歇斯底里,时而又如春风和沐,甚至还会无端恸哭。明明对姜小满恶语相向,却又每□□着她喝些难以入口的药。有几次深夜醒来,瞧见床头坐着人影,吓得她差点叫出声,却发现那是陶姒。

这种事发生过许多次,陶姒偶尔会用手指轻抚过她手腕的伤痕,动作轻柔怜惜,却又将五指放在她的脖颈处,那个时候陶姒可能真的是想杀了她,却又没真正下手。

“你留在这里吧,等我回来。”陶姒下定决心,忽然站起来。

姜小满听她不再赶自己走,脸上都是喜悦,乖乖应道:“我哪也不去,就在这里等着。”

陶姒去了很久,足足快一个时辰。

走的时候像是一朵高傲娇艳的花,回来时这朵花就枯萎了,如同被人连根拔起丢在烈日下曝晒。

看到小满饱含期待的眼神时,她的心就像被淬了毒的匕首一刀刀划过。

姜恒知的话还在她耳边回响,每回响一次,就多一份心碎。

“我今日给你过一次生辰吧。”

陶姒说出这话的时候,姜小满笑得眉眼弯起,如同得到奖赏的孩子。

*

陶姒说是给小满过生辰,却也只是喝酒而已,一杯接着一杯的喝,喝到脸上都有了红晕,喝到眼眶泛起泪花。

下人都知道陶姒是个不能用常理去猜测的主,偏偏又不敢怠慢她,于是只要不做的太过,下人都随她怎么闹,毕竟这样一个女人也实在令人唏嘘。因此她酒喝多了,拉着小满出去赏雨,几个下人也都是不慌不忙的,慢悠悠的去拿了伞跟上。

直到雪柳来接小满,听到有个婢女提了一句:“大晚上的去湖心亭赏雨,真是有病。”

雪柳心道不妙,喊道:“赶紧去找人,陶姨娘喝醉掉湖里就糟了!”

之前还不急不忙的人,登时就反应过来,拔腿往湖心亭跑。

还没赶到湖边,在哗啦雨声中,传来突兀的一声闷响。

扑通一声,黑黢黢的湖面泛起巨大的水花。

本来夜色中湖水就幽暗地难以看清,加上淅沥的雨,只能凭借水花来救人。

眼看着水花小了,会凫水的婆子这才赶来。

冰凉的湖水灌进口鼻,胸腔都疼得厉害,一张口就是水。

小满被窒息感压得快撑不住,身子不断朝下落,挣扎也渐渐弱了。

而脑海里里还在想陶姒抱着她跳下去之前,一边哭着一边说:“是娘亲对不起你,很快就解脱了,就要解脱了。小满别怕,娘亲在呢。”

说完后,她就被推进了冰冷的湖水。

姜小满回想,陶姒从未用过这种语气和说话。

像是用尽了所有的爱意与珍重,如同一个母亲一般。

她的眼神在夜里发亮,似乎有过愧疚和挣扎,最后那一刻,却满是无望与决绝。

沉在水里,仆人的惊呼声隔得很远,姜小满耳朵里进了水,什么也听不见。

往下沉的时候,她的手还被陶姒紧紧拉住,即便挣扎也没能使这力道松上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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