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笺(148)

钟华甄作为世子,在这里是不怎么露面的,一直借病待在屋中吃饭。

她今天比往常要多吃了半碗饭,伺候的人虽是惊讶,却也知道她大概是因为太子过来高兴。

钟华甄在这待了许久,见到有熟悉的人过来,自然是有些欣喜的。在主城时有长公主和小七,平日不会觉得孤单,但在邓城,能与她说上话的人实在少,除了请教医馆的大夫外,她也没什么人好说话。

皇帝以前让她举荐去邺城,为了给钟家一个帮扶。但钟华甄举荐的是陆郴和魏函青,不说陆郴从前是李肇的人,她和陆郴不熟,就算是和同为东宫一派的魏函青认识已久,他们两个话也说不到哪去,没两句就能把对方往陷阱里带。

与其见他皮笑肉不笑地牙痒痒一顿,倒不如自己待在府中多看两本医书,为小七的身子研习技艺。

小七讨人喜欢,但他是个男孩,不可能一直这样由长公主宠下去。

钟华甄上头有个长公主和父亲忠将卢将军护着,有心人不敢说些什么。日后要是他们都不在,小七什么都不会,身子又弱,气势压不了底下人,迟早会惹出大麻烦。

她已经计划在小七到了一定岁数后,请青州将军教导。

长公主已经明确说过不许小七和李家扯上关系,等孩子身份昭告天下之时,李煦大概就会知道她和别人孕有一子。

他不记得具体的细节,那什么都可以扯谎过去,处子之血也一样。

不到万不得已,长公主是不会允许钟华甄把这孩子的消息透露给李煦。

钟华甄晚上沐浴后,有小厮过来跟她通报城外刘纪的情况,钟府专门派了大夫去给他诊病调解,赏金钱百两做封口费。

她躺在床上,隔着帷幔点头,应一声知道了。

李煦在惹麻烦这方面,从不输人,钟华甄连替他处理后续都已经成为自然的反应。

天下不是安定的,雍州昭王和益州镇仁侯都不是吃素的,李煦这次攻下的虽是雍州一座山城,但也相当于明晃晃打了昭王一巴掌,任凭谁都不会忍下这口气,所有的繁琐事宜都在后头。

钟华甄不担心李煦会输,只是觉得他会受很多伤。

她的头发垂到一侧,抬手捶了捶手臂,对自己说没必要,她和李煦没有结果,两个人间横跨的沟壑是解不开的家仇。

钟华甄靠着床围没睡,她看一眼床尾的一床薄被,让婢女熄了灯。

婢女行礼应是,轻手轻脚将檀木漆纱灯中的灯芯挑开,又把灯火吹灭。皎洁月光透进窗牖之中,树影随风晃动 屋里的书桌摆有医书和药材,清翠的文竹舒展细叶,婢女把门关上,退了出去。

钟华甄闭目养神,等快睡过去的时候,有个人的手戳她的脸,她慢慢睁开眼睛。

“你竟然知道等我,懂事了,”李煦惊讶道,“若我不过来,你岂非要这样等我一夜?”

钟华甄轻揉眼睛,打哈欠道:“你这性子如何我都已经摸透,怕是我把你锁起来,你都可能莫名其妙出现在我眼前。”

他囔道:“胡说,我怎么可能是莫名其妙出现?打开一把锁又不难。”

在李煦这里确实是这样,他天生神力,怕是踹上一脚就能把门踹开。

钟华甄知道他是来休息的,也没和他吵,给他让了一个位置,说:“这种天气温度适合,你身体偏热,被子在角落里,我已经让婢女给你备好。”

李煦按住她的手,钟华甄一顿,隔着朦胧的黑暗看向他。他的背脊宽厚,身形比以前也大了。

她叹口气道:“你别想钻我被窝,我不想第二天起来一身汗。”

“这还不简单?”李煦从怀里掏出什么东西,他抬手掀幔帐,让月头透进来,“我怀里有火折子,你拿出来。”

钟华甄不知道他在搞什么花样,从被窝里爬出来些,在他怀里乱掏一阵,找到一个火折子。

李煦手上的书做有标记,他翻开到某一页,朝她抱怨道:“你怎么总在占我便宜?我全身上下都要被你摸光了。”

她无言以对,跪坐到床边,借着月光和火折子的微弱光芒看他手上的书,只看了一眼便涨红脸,手差点抖得把没灭的火折子丢出去。

“今天出去逛的时候买的,”李煦把书合上,将她手上的东西拿过去熄灭,又收了起来,放在床边的圆凳上,“你我说过不分彼此,你的妾室就是我的妾室,我们两个在一起天经地义。”

钟华甄咬住唇,让自己冷静下来,道:“不要听别人乱说……”

李煦突然搂住她的腰,钟华甄手抵住他的胸膛,惊了惊,抬头看他。

钟华甄的腰很细,握在手中更加明显,李煦抬手放下幔帐,道:“我向来不辜负别人期待,你喜欢我,我便成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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