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笺(36)

钟华甄手微顿,同他道:“郑总管,这种私事不是我们能议论的,太子殿下也不喜欢。”

“老奴也只敢在您面前说说,殿下听不得这些事。”郑总管唉了一声。

钟华甄心中思量着事,开口说:“这事强求不得,他如果不喜欢谈这种事,你要是到他面前多说,会惹怒他。”

他那夜醉得厉害,虽是有过折腾,但李煦不可能记得什么细节,否则以他的敏锐,早就察觉到异常。

李煦是直肠子,哪天知道她的身份,只会当场验证,不会揣着明白装糊涂。

钟华甄最不想和他谈的,就是男男女女这些事。

……

李煦和魏尚书谈了半个时辰的事,等回来时就看见钟华甄躺在他的美人榻上休息,在看本志异怪谈。

“你昨日才觉得我私自去你钟家不合常理,今日便敢躺在我的地盘睡觉,着实大胆。”

“你回来了,”钟华甄抬头,她合上手中的书,撑手慢坐起来,“我觉得腰不舒服,所以想躺一躺。”

李煦从前为表示他们关系好,不仅拆了京郊营帐让她一同歇息,还在自己寝殿中专门为她备了美人榻——因为她不愿意睡床。

“方才你和郑总管说了什么,”李煦背手走近,“我叫他的时候,他吓了一跳。”

“没说什么,”钟华甄摇头,“我有事想同你说。”

如无意外,南夫人今天应该能把药拿回府。长公主那边暂且不说,有个三天两头往侯府跑的李煦,这更让人防不胜防。她不可以离京回青州,但南下找个清净暖和地方养身几天,也不是不可。

只要李煦能松口允她离开,皇帝和长公主那里都不是难事。

李煦摆手,让殿内伺候的太监下去,开口道:“说起事,我刚刚也听了一件喜事,你猜猜看。”

钟华甄有种不好的预感,还没开始猜,李煦便又径直道:“有个女人怀孕了,你猜是谁?”

她心脏猛地一跳,手上的书没拿稳,掉到地上。

李煦奇怪看她,钟华甄回过神,她慢慢蹲下捡起这本书,又抬头看他,不慌不忙道:“我猜是郑沐。”

今天的天色很好,透过窗牖的阳光明亮,她长发用青丝带束起,穿得再厚实也挡不住身子的瘦弱。寝殿内只他们二人,李煦也不惊讶,坐在她面前的扶手椅上,道:“你果真是最能猜的,确实是郑沐。”

钟华甄把书放在一旁,坐回榻上,轻道:“郑夫人曾领她去钟家,看样子是想和母亲商谈我的婚事,不过母亲不喜欢郑家,也听过那些私下传闻,所以回绝了,我身边没什么一向少外人,唯一出现过的女子就是她,你不可能拿我不认识的人来问我,也只能是她。”

郑沐是郑邗的小女儿,随郑夫人来过钟家,继皇后还在重阳宴提起过这件事。

“你虽猜得到是她,但孩子父亲是周固辉,你肯定猜不到。”

钟华甄讶然,“京兆尹周大人的小儿子?游湖时遇见那个?他不是因为要娶妓坊女子被周大人关在府中……”

她顿了一下,看李煦的表情,顿时也想明白了。

郑沐要是有孕,至少得是一个月前的事,再有些时间差异,也恰好能和周固辉和家里闹起来的日子相对上。郑沐不常出门,周固辉不认得她正常,妓坊那种地方鱼龙混杂,她能去那种地方,也就说明郑邗允许她去,甚至有可能,亲自带她去。

小小一个周固辉还不值得郑邗出手,他父亲周吝是京兆尹,管治京城治安,兼管官员,手握重权,如果是为他,倒确实说得过去。

钟华甄听过郑坛为证实大哥郑邗清白,让京兆尹入府搜查,大司马没做任何表示,如今想来,也难怪,想必是早就有了联系,就算查也查不出来。

“郑将军有些……”钟华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一言难尽。”

他让郑夫人来钟府已经让她十分惊讶,没想到后面还会有这些事。

“又非亲生,他自不会放心上,去你府上提亲,为的也只是你这张脸,”李煦手撑头,突然打量她,“往日与你太过熟悉,从未往别处想过,细细看来,你生得着实是好看了些。”

钟华甄同他对视一眼,轻轻皱眉,道:“我父母都生得好看。”

威平候俊美高大,长公主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钟华甄偏柔弱些,大家都觉她是随了母亲。

她是威平侯府的世子,继承不了生父的骁勇,算是不少人心中的一大遗憾。

钟华甄若有得选,也不想做这病秧子。

李煦视线看着她,突然道:“你叫两声我听听。”

她不解,李煦想了想,觉得强人所难,便道:“记得帮我配你用的熏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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