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笺(55)

钟华甄心中一叹,她在他那里抄的清心经还没抄完,她以为自己病了一场,他早就把事情忘了。

李煦是说到做到的性子,钟华甄实在不是很明白自己最近到底哪里惹到他。明明冷战后和好时还好好的,把婢女这件事说开后,他反倒愈发喜怒不定。

那事放在世家之中也不过是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连魏函青房中都有几个专门伺候的婢女,她有一个,不算过分。

“你先告诉我,你到底要去做什么?”钟华甄拉他手,让他坐下,“我听说章台路一带早就封路,旁人胆子大敢去相好的,也只能找巷子小路,你要是也有看上的,实在没必要带我。”

李煦小时候看重她识趣的性子,带她做各种顽皮事,但一同去妓坊青楼,这就有些过了。

太子麾下能人居多,再怎么也轮不到他自己亲自去查东西,除非他有什么别的目的,得亲自去。

“我本不打算出来,”李煦坐回圆凳上,“今天下午休息时又想起你婢女,着实太过低贱,整夜诱你做那种肮脏事,我每每躺下都想觉气闷,我定要带你去瞧瞧,把事给我认清楚。”

钟华甄心想他在倒打一耙的本领当真愈发见长,他自己胡乱猜测,现在反倒全成了她的错。

“这已经过去,我真的不想提,”她斟酌说,“你说京城要有大事发生,那最近更应该安分,莫名因这种事来找我,不像你的处事风格,是听说了什么吗?”

李煦面色缓过来,“我只是心中不快。”

“我在一天,钟家便只会忠诚于你,你也不用担心我被他人带偏,”钟华甄给他倒茶,“我不想随你出那种地方,你要真想出门,找别的地也行。”

能惹到他的事实在太多了,有时候连钟华甄自己都想不清原因,但对他示忠诚,不会有错。

“她倒真得你宠爱,”李煦阴阳怪气,“让南夫人备浴水,我手受伤不便,你来伺候我沐浴。”

钟华甄的手顿了顿,岔开话题问:“你方才说要查郑将军,是怎么回事?”

“郑邗似乎已经醒了,”李煦也没瞒她,“他是旁人向我投诚的一枚棋,如果他真的醒了,也便代表那个人做事留了余地,我容不下这种人。”

他不喜欢背叛违逆之人,这点谁都知道。

她细细思量,出声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这事不算小事。郑家一向谨慎,你昨晚已经出了一次差错,若是不趁早去探探,以后戒备恐怕会更森严。”

“这种小事何必我亲自去?”李煦把话丢回给她,“磨磨蹭蹭,又没让你同我共浴。”

“我果真还是怕你这边出事,”钟华甄微顿,“你如果有法子出去,我就陪你,可那些七七八八的事,不需要。”

他大事不骗她,小事能折腾掉她半条命,说着不共浴,突然间就能拉她进浴桶湿一身。

李煦性子直,从未仔细想过男女之分。他认为他们是朋友,若是有了兴致,互相愉悦正常不过,遮遮掩掩,倒显得是有问题。

第28章

以李煦的实力,带钟华甄出侯府并不难。可惜天公不作美, 雨越下越大, 风也刮了起来, 树枝随风摆动,发出簌簌的声音。

李煦要沐浴的想法没实现——长公主中途派个婢女前来给钟华甄燕窝粥, 问她是否要去长公主那里睡。

婢女行礼道:“长公主说今晚天色不对, 您要是觉得雷声可怕, 就到她屋中待一晚上, 罗嬷嬷已经为您备好被褥。”

若是往日钟华甄可能会答应,她平日不常和长公主待在一起。

但李煦藏在她屋子的屏风后,她也只能对这婢女道:“我已经长大, 再去母亲那里不合适。望你同母亲说一声, 夜里亮着灯, 我现在也不怕什么雷声,不用为我担心。”

府中知道她身份的人不多, 她现在已经有十五, 再去长公主那里歇息, 就有些荒谬了。

婢女行礼应是,领着人退了下去。

屋外的风刮得大, 李煦从屏风后走出来,他仍穿一身里衣,手里搭她的披风,一身腱子肉均匀,剑眉俊目, 十足的少年郎。钟华甄看着他,突然有种自己在家里藏了偷情情夫的感觉,她手臂莫名起鸡皮疙瘩。

她岔开话说:“我知你身子强健,从小到大都没怎么生过病,但今天刮风又下雨,天气转寒,你还是多穿一些。”

“我衣服都湿了,你的衣服又小,我能有这么办法?还有长公主态度,未免太看起不起你,你何时怕过打雷?”

他边说边走到面盆架面前,随手解开上衣,丢在一旁扶手椅,拿巾帕湿热水,拧干巾帕,擦健壮的身体。

钟华甄一顿,微微转开视线。他的外袍湿了,南夫人拿出去帮他烘干,她屋子里没他体型能穿的衣服,只能让他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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