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笺(88)

钱校尉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在昭王的军营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力士,输了钱肉疼,但还是啧啧叹道:“老王,你这是哪找来的苗子,送我得了,这力气不能白费了。”

“钱校尉刚才没说这回事,”李煦抱着钱,直接摇头,“王校尉收留我的恩情还没报,我不走。”

王柄听他这话,顿时觉得他人虽傻,但知恩图报,也不亏他前几次在昭王面前提他两句。

“营中禁赌,小心老子去告你一状,”王柄拍拍钱校尉的肩膀,“想要人自己上外头捡去,昭王召见,我没闲心和你唠,钟阿日,速度快点。”

李煦为难地看自己怀里的钱,最后分给了围在两边的同营兄弟,说了句请大家喝酒,跟着王柄出门,

钱校尉笑一声说:“这钟阿日也真是有钱人家出来的,请大家喝酒时从不小气。”

血虎营的人大笑说:“小钟爱赌,自己攒不住,我们可不拿他这钱,给他攒着娶媳妇,他每天晚上都偷偷起来坐床上给别人姑娘编蚂蚱,还以为我们不知道。我们兄弟跟着他立了几次功,得了不少赏钱,也不是忘恩负义的。”

钱校尉听到姑娘两个字时,皱了皱眉,甩了甩发痛的手问:“听说他家里人都没了?”

有人摇头说:“好像是全没了,都被突厥给杀光了。别看这小子不到二十,在战场上报起仇来狠极了,都有人说我们血虎营训练出个杀神。”

“他家以前有什么人?”

那人疑惑道:“校尉要做什么?这别人家的事,我们哪里知道?”

钱校尉摇摇头,让他们都回去做各种事,自己转身出去。

突厥来袭,犯下杀戮,府衙的东西全都乱了,钟阿日住的寿丘更是没几个活人,惨像让人不敢多看,也没人查得清他家到底有多少人。

昭王私下观察过他,觉得他能成大器,还准备把小女儿许配给他,特地让钱校尉来探探情况。钟阿日这心里要有个姑娘,那就麻烦了。

营帐外的李煦不知道他们的心思,驻地内篝火烧热水,他见没什么人跟着,问一句:“王校尉,昭王见我干什么?”

“你小子厉害,前几日定阳僵局一直破不了,昭王焦头烂额,是你胆子大,想的声东击西计才让我们顺利突袭,破城你功劳大,我也不是小心眼的人,昭王底下正需人才,你日后要是得了赏赐,别忘了是我给你开你的路。”王柄突然一笑,“你小子有福了。”

昭王小女儿可是远近闻名的美人。

李煦视线远远就看到门口有兵器运进来,他目光收回来,挠头道:“校尉过奖。”

钟华甄大概怎么也想不到,李煦会纡尊到这种危险地方当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兵。

昭王已经坐拥雍州,圣令屡调不动,每每都称病,任何人都奈何不得。能来军营的人都是雍州户籍,见不到太子,能见到太子的人,不会来军营肃杀之地,李煦掐住这一点,自己冒险一趟进来。

面前营帐中有好几位将军从里面出来,他们刚刚商议完随城的战该怎么打。王柄朝他们行礼,李煦低头,看他们走路的步子稳健,知道这些都是久经沙场的将军。

王柄向里面请礼,昭王把他们二人招了进来。

昭王李唯知年近五十,习孔孟之道,长须和两鬓都微微发白,却不显老态,看着像个读书人,但他手里掌管八万大军,徐州的兵力现在也由他调动。

“你便是钟阿日?果真一表人才,”李唯知似乎是个自来熟,赐座给他们二人,“王柄跟我说上次破城,你有大功,可是真的?”

李煦说:“多谢王爷夸奖,是王校尉教导有方我才能撞上运气。”

王柄对他的回答很是满意,便对昭王说:“英雄出少年,我是比不上。”

李唯知打量李煦,“我看你气度不凡,家中真是平平商贾?”

李煦一顿,“算不得商贾,只是幼时变卖了家中宝物得了笔大钱财,我爷爷从前跟过钟将军打仗,他十分希望我成为像钟将军那样的人,只是我好赌……”

他话说得恰到好处,又叹口气,似乎觉得往事历历在目,又不堪回首。

李唯知见他不像在说谎,摸着长须点点头,“钟将军得万人敬仰,你爷爷这么做也正常,我还见过有的人想把独生女都训上战场”

李煦唉了一声,“往事已过,我愧对家里人。”

李唯知问他:“这倒没什么……你可曾有过婚配?”

李唯知对人才向来重视,因为这点来投奔他的人不在少数,李煦身上有潜力,如果能纳入麾下成为自己人,是件好事,如果不能,那就只能除掉。

“谈过几门,最后都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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