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普通老师的做法，文峰这样半开玩笑半严肃的说起这个事来，同学们的接受度普遍要更高一些。

蒋强赶着去田径队训练，所以他首先举手呼应：“文老师你放心，我看见哪个买零食买得最多的我就把他扭送到你办公室，让你二十四小时严加看管！”

蒋强这人说话的时候语气总是很搞笑，只要他一开口全班都跟着笑。

文峰也笑：“行，你先把你自己扭送过来，我看咱们班后边的垃圾桶就数你扔的零食袋子最多！”

蒋强挠头：“不是我！我要真吃那么多怎么没见我长胖！”

隔着一条走道的魏小秦回头来拆他的台道：“因为你的肠子跟你长的一样正直。”

“哈哈哈哈哈！”全班爆笑。

姜源在一片欢腾的笑声里兀自收拾着书包，只等着笑闹过后文峰宣布放学。

拉上书包拉链，他抬眸的一瞬间就望见了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盛着水雾与无助，直直地望着他。

刚才蒋强说要把买零食最多的扭送到办公室，林嘉想，这不就是在说她么。她每天都会去小卖部好多次，买很多的零食，有好多东西都是她从来没吃过的。她还想去买，可她不想去办公室。

姜源只一眼就能洞穿她的心思，他想嘲笑她的贪吃和无知，可她粉嫩的唇瓣向下抿着，眼神纯真又无辜，就像只被人丢在路边的小动物，可怜兮兮地需要他伸手带她回家，他没办法拒绝。

放学的铃声一响，班级里立刻变得闹哄哄的。

姜源早已经收拾好书包，但他一直没走，他给竞赛班的老师发了短信请假，然后耐心等着某个人做完值日。

值日生是每天轮换的，两人一组，今天轮到林嘉和高琦。

林嘉是第一次做值日，黄一琳告诉她要擦黑板，倒垃圾，还要扫地、拖地，这些都是她以前从来没干过的事情，所以她等着高琦给她分配任务。

高琦自然是不愿意和她多待一刻的，她让林嘉先去擦黑板，然后自己飞快的扫完两组地，留下另外两组没动。

“我做完了，剩下归你了，走的时候记得锁门。”

高琦这么说完，连发言的机会都没给林嘉，转头就出了教室，王欣她们还等着她一起去逛街。

“高琦，咳咳……”林嘉叫不住她，黑板上落下来的粉笔灰扑了她一脸，粉尘钻进她的鼻腔进入肺里，呛得她不断咳嗽。

黄一琳和舒敏已经走了，没人能帮她，林嘉下意识地回头去找姜源，刚才她看见他还没走的。

但事实是，姜源的书包还在这，可他本人却在高琦扔下扫把那一刻就提前出了教室。

这下没人可以帮她了。

姜源楼上楼下的晃了一圈，再回来教室的时候他发现林嘉还停留在擦黑板这一项工作上。

黑板大部分都已经被她擦得很干净，只余右上角一块儿红色粉笔的印记。

她正执着于那里，板擦加上她的手臂，再加上她努力向上跳跃的高度，这些都加起来也不足以让她够到那块印记的边缘。

她穿着白色的校服短袖，上半身几乎是趴在黑板上的，挂在脑后的黑亮的马尾辫随着她的跳动晃晃悠悠，带着点婴儿肥的侧脸线条明明是那样柔软的，偏又因为她抿直的嘴角生出一股子强硬的倔强。

这样执着的倔强，很笨，很蠢，很真。

姜源站在教室后门，望着林嘉在讲台上努力的模样，沉默许久。

他缓步走上前去，从她柔软温暖的小手里接过板擦，轻松地将那个印记擦去，然后放下板擦，侧头对她说：“动作快一点。”

“姜源，你没走。”林嘉撞进他眼中的深沉，可她不惊不扰，扬起一个笑，小小的梨涡里盛着满满澄澈的清光，将他眼里的暗沉通通点亮，“我就知道你会等我的。”

姜源愣了一瞬，然后抬手，食指的指节缓缓擦过她唇边清浅的梨涡，顿了半秒，他继续向上，将她发丝上的粉尘拂去，“是啊，等你很久了。”

因为姜源说要快点回去，但她的动作又太慢，所以接下来的清洁工作都是他来做，只有最后锁门是林嘉来锁。

出了校门，两人一同往公交车站走。

公交站，林嘉好奇问他：“你不要你的自行车了吗？”

姜源目不斜视答：“我骑车，你跑步？”

“我不要跑步。”林嘉下意识答。

“车来了。”姜源说。

公车上有很多人，姜源让林嘉先上，他在后面刷卡。

这是林嘉有生以来第一次乘坐这种公共交通工具，也是第一次体验这种被人挤来挤去的感觉，她觉得自己好像不用扶着，只靠身边的人挤着她就能站稳。公车行驶的途中，只要周围的人往哪里倒她就跟着往哪里倒，等他们站直了，她也就跟着站直了，这种感觉可好玩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