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满屋子地找空调开关，从门边转到床头，从床头转到阳台，姜源略带怒气的低沉声音隐约透了进来，林嘉一个字也没听清，只觉得身上更冷了。

迅速掠过阳台的范围，她的视线陡然固定在了书桌上的那个水晶相框上。

刚才她只能看见相框的背面，现在转过来了她才发现原来里面是有放照片的。

相框的样子虽然很普通，只是水晶的透明澄澈，却衬的照片里那两个人的笑容越发灿烂好看。

她认得照片里的其中一个人是姜源，可他旁边那个女生是谁呢？

她穿着和姜源有一样校徽的校服，白衬衣将她的肩线勾勒的很好看，暗红色的格子裙完全凸显出了她腰肢的纤细，一头乌黑的长发又直又亮，阳光在她的发顶投下了好看的光晕，被风吹起的发丝轻轻贴在身边男孩的肩上，清秀的脸上笑意温柔。

她大概是姜源的同学吧。

林嘉拿起相框捧在手里，她仔细观察着姜源唇边清浅的弧度，努力辨别着这是不是一个笑。

离得太近，看得太久，林嘉的眼睛很快就看花了，然后她终于得出了结论。

原来姜源也是会笑的。

虽然很淡很淡，可她仍在照片中的姜源眼里找到了温柔。

他身边的那个女生，是对他很重要的人吗？

“你在干什么？”

林嘉入神地看着照片，丝毫没有察觉姜源已经挂了电话走进来了。他比往常还要冷两分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身后，林嘉吓了一跳，反射性的回身低头，手上松了力道，水晶相框没了依托，摔在大理石的地砖上，立时碎了一地的晶莹。

“对不起对不起！”林嘉第一反应就是糟糕了，她弄坏了姜源的东西，万一姜源发脾气了怎么办呀，“姜源我不是故意的，我帮你捡起来的。”

“不要动！”

林嘉蹲下身去，伸手就要去捡那些带着尖锐棱角的水晶碎片，好在姜源眼疾手快，弯腰攥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拉起，带她离开了碎片最多的地方。

他的力道没有控制好，攥得林嘉手腕生疼，“姜源好痛呀！”

姜源闻声回神，松开她的时候垂眸看见她娇嫩的皮肤上多了一圈被他捏出来的红印，不知怎的就引出了他心头的一团火。

“现在知道疼，刚才不是还敢去捡那些碎片吗。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他的声音很冷，听得出怒气，林嘉鼻头一酸，觉得有些委屈，可又觉得自己好像不应该委屈，因为她是闯祸的那个人。

透明的泪在眼里打转，林嘉使劲地吸鼻子不让眼泪掉下来，原本娇俏的唇角用力向下，甜软的声音变得哽咽，“对、对不起嘛。”

她倔强忍泪的可怜巴巴的模样实在是招人心疼，可姜源的目光只闪烁了一瞬，冷淡的脸上跟不及他的心软，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将自己的表情再调冷了一级，“我不是你哥，没有义务要对你所有的行为照单全收。你记住，今天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不准你再踏进我的房间半步。”

“可是、可是……”林嘉想说今天是你让我进来的，可仰头看见他冷冰冰的脸，她什么话都说不出也不敢说出来了。

“没有可是。”姜源冷冷打断她，长臂一伸拉开她身后的房门，一点也不留情，“现在请你出去。”

林嘉终是没忍住，眼泪往下坠的一瞬间，她看见地砖上躺着的那张照片，眼泪掉的越发凶了。明明姜源是会笑的，他也有那样温柔的眼神，可他从不对她展露，现在还要这样凶巴巴地吼她，汹涌的委屈如潮水，一股脑地全都涌上来了。

“呜！我讨厌你，我讨厌姜源！姜源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姜源！我要回家！”

林嘉委屈地大哭，转身就跑。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上，姜源搭在门把手上的手蓦地收紧，指节都用力到发白。一直到听见二楼传来用力关门的声响，他紧蹙的眉头才慢慢舒展。

他关上房门，回头看见那一地的破碎，又转身开门出去。

经过二楼的时候，他的视线不受控制地飘向那间挂着蕾丝门帘的房门，林嘉委屈的抽泣隐隐约约的传出来，惹得他又皱起眉头，加快了脚步下楼去。

再上楼来的时候，他手里多了一把扫帚。

回到房间里清理了好一阵，总算把那些肉眼能看见的碎片集中装了起来。

他直起腰看着垃圾桶里相框的尸体，对楼下的那位小公主莫名又多了层不耐。

做错了事只知道哭，不光凶他，还让他现在一想起她的眼泪就觉得有那么一些歉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