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和游艺一起生活时他还不怎么懂事，带着稚嫩和天真一块进了家门，后来他发现他与这个家庭格格不入。就像是在极寒的环境下给他套上了件坚硬的厚棉袄，脱掉了就会皮肤皲裂，长满冻疮，因此得一直穿着。

他从不在这个家里表达喜怒哀乐，什么事对他来说都是云淡风轻。

自然而然地游彬就觉得解决他的温饱问题就可以了，其他的不需要去在意，可以心安理得地把父爱分给了游艺，游艺反而觉得游羽剥夺了他原有的父爱，也觉得游羽的林水抢走了黄萍仙的爱情。

游艺不断地在试探游羽的底线，在一次的破口大骂中，游羽打掉了他的一颗牙。

游艺噗通一声坐在地上哭闹，责骂声中黄萍仙抄起拖鞋就朝游羽走去。

“我觉得是他脑子有问题。”李榷这话说得挺中肯的，一针见血。

游羽笑了笑表示赞同，“确实有点。”

“他出事的时候他妈妈没少折腾你吧？”光摔碗那次就震撼到了李榷。

“还行吧。”游羽换位思考，觉得黄萍仙的行为可以理解。

李榷笑了笑，“我觉得你有个优点。”

游羽自恋道：“才一个？不够吧？”

“脾气挺好的。”

游羽微笑道：“我也觉得。”

纪梅走到班级前门探出了个头，“你们俩是罚站吗？在外边晒日光浴呢吧？”

游羽转过身，“老师你别在我们俩身上浪费时间了，其他同学还等着呢，别耽误了快进去吧。”

李榷背对着纪梅和游羽，他忍不住笑了笑。

“你俩好好站啊！”纪梅被劝回了教室。

李榷靠在护栏上说：“下课了。”

“还没，”游羽倒数着，“5、4、3、2、1。”

下课铃声应声而起，清脆而明快，颤音像蟋蟀挥动翅膀的声音。

张凯的妈妈拉开窗帘，让阳光照进黯淡的病房。

她打算打开点窗户再拉上纱窗，却遭到了张凯的反对。

张凯躲在被子里，只露出一点头顶，“妈妈，别开窗，太亮了。”一点光都会让他害怕。

他把自己缩成一个球，抓紧被子的边角，待在这个密不透风的空间里才能让他有少许的安全感。

“医生说了要注意通风，你别这么缩着，小心别碰到伤口！”张妈拍了拍被子。

张凯开始颤抖，他想隔离与外界的接触。

他记得当他从厕所里被拉出的时候，所有人都用鄙夷和漠视的眼神盯着他，马见彪的厉声呵斥和甄奇等人的狡辩还在脑海里重复播放。

张妈把窗户关小了，只留了一条半掌的缝。

龚平敲了敲敞开的门，走进病房，把果篮和一箱牛奶放在了床头柜上。

“龚老师你坐！”张妈露出苦涩的笑容，“马主任和王科长刚刚才走，你就来了。”

龚平谢绝了，“没事，我不坐。”他站在床边看着床上的张凯。

龚平诚恳地说道：“张凯妈妈，我今天来主要目的是和你们道歉的。”

张妈看了眼张凯，“不是的龚老师，这个不关你的事，你也不会预料会发生这种事。”

龚平愧疚地看着张妈，“张凯妈妈，我是有错的，张凯事发之前找我商量调换宿舍的事，我当时没有及时处理，而且也是我的疏忽，是我平常对孩子们的关心太少了。”

龚平走到床边，“张凯，我是龚老师，我自知我的错误很严重，老师对不起你。”说完对着张凯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龚平想安慰安慰张凯，弥补一下自己的过错，在听见张凯的啜泣声后他退缩了。

他伸出手，但又放下了。

张妈一直沉默着，眼泪又湿润了她的眼眶。

“张凯妈妈，真的很抱歉，我没有尽到一个班主任的职责，对不起。”龚平退后两步朝张妈鞠了同样的一躬。

张妈含泪捂住嘴，她赶忙上前扶起龚平，“龚老师，真的不是你的错。”

张妈擦了擦眼泪，调整情绪后对龚平说道：“龚老师，我想和你商量一下张凯转学的事，我觉得他也在这个班级里待不下去了，换个学校可能会更好一点。”

龚平点头，“好，我一定尽力给你们办到！”

“太感谢你了龚老师，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是我本来就应该做到的，张凯妈妈我先走了，下次再来看张凯。”龚平轻轻拍了拍张凯，轻声说道：“张凯，老师走了啊，有什么事情可以叫妈妈联系我，我的手机二十四小时都开着，再见。”

张妈拍了拍张凯，张凯停止了哭泣，在被窝里一动不动。

张妈跟在龚平的后面走着，“那龚老师我送送你。”

龚平示意张妈止步，“张凯妈妈不用送了，有事给我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