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国朝凤(61)
没过多久,那迎亲队伍竟改了方向,朝凤绿这边来了。
凤绿轻哼一声,浅笑着自语道:“就看看你又有玩什么花样!”黛眉间潜藏的愁结轻轻浮现,又褪去。
迎亲队伍停住,一对新人跟在梓翚身后。
梓翚走到凤绿身边,温柔地牵起凤绿的手,笑道:“我们换喜服吧。”
“你到底搞什么鬼!”凤绿瞪了梓翚一眼。
梓翚的墨瞳里,那原本刻意清澈见底的眸光变成一泓碧水,沉静而深情,令人心安却沉醉。
这才是你。凤绿心道。
“凤绿。”
“嗯?”
“我要补你一个明媒正娶——”
“说什么傻话!什么补一个——”
梓翚的手指捂住凤绿的唇,随后轻柔地捋顺凤绿耳际的碎发,开口道:“今天,你愿意嫁给我么?”
凤绿顿时心中生疼生疼,仿佛有成百上千的利刃在同时凌迟她的心,那厚重的愁绪重新凝结在眉头,她无法呼吸无法呐喊,只把凌乱的目光慌张收敛起。
她痴痴望进梓翚那灼热的柔光,一声沙哑的“好”,悲鸣似的冲破胸腔的郁结。
就算从明天起你我都万劫不复,但至少还剩下今天的你我。
当凤绿嘴角抿着笑,从树深处缓步走出来。那善良的新嫁娘替她匆匆盘起的嫁娘髻和换上再普通不过的红嫁衣,不是绫罗绸缎,没有雕花绣凤,更不见珠翠宝鞋,不华贵,不繁杂却分外好看,就如一个寻常的新嫁娘,面颊带着羞涩的红晕。
“我的世界,已在我面前。”梓翚用最温柔的声音感叹。
梓翚同样一身极普通的喜服,有着仿佛可是感染世间一切的幸福光芒。
他替她盖上盖头,牵着她的手,把她送入一顶简单挂着红绸的平顶喜轿。
喜乐吹响,单调的曲却有着丰富的旋律。
一行人吹吹打打、欢欢喜喜地送他们到了林子深处的小楼,那曾是梓翚逃避朝中琐事消失后的去处,位置偏僻巧妙,若不是摸清了这林子的每个角落,绝不可能被旁人找到。
梓翚掀开轿帘,牵过凤绿的手,带她走到楼前那棵最大的剑祭树下。梓翚掀开凤绿的红盖头,望着她红晕微泛的双颊,对上那柔光似水的紫眸道:“以这棵剑祭树为媒,我们拜堂好不好?”
凤绿轻轻一颤,笑着点点头。
一旁的喜娘此时迫不及待得喊道:“一拜天地——”
“二拜宾客——”
“夫妻对拜——”
“礼成——”
初夏那和暖恬静的夜晚失色在这一派红色的良辰美景中。
梓翚将凤绿的生涩与闪躲悉数淹没在缠绵的亲吻中。他轻轻地咬她敏感的耳垂,用舌尖沿着她的轮廓轻轻勾勒。他在她耳边轻声呢喃着:“凤绿,我妻。”
他继而轻点她的额头,她轻颤的眼帘,她小巧的鼻尖,直至她那被自己咬得嫣红的唇上。
他手所到之处,她的身体开始发烫颤抖,不时掀起阵阵酥麻,衣衫半褪,隐约露出了半边酥|胸,□在外的肌肤不时地被一串串细密贪婪的吻覆盖。
她略泛银星的身躯渐渐弓起,像是一根优雅的琴弦,颀长的脖颈暴露在空气之中,乌紫的秀发尽数地在空中垂下,犹如飞泻而下的天河。
他笑着拉起她的手摩挲着他宽阔的胸膛,接着不期然地又深深封上她的唇,肆意亲吻着,交吮缠绵。
剑祭花,伴着春风在空中肆意飘舞,时不时飞入小楼,迷醉了月夜。凤绿的意识似风般轻浮,如云般缥缈。就这样任性一次,她想。她听到剑祭花飘落在枕边的声音,她攀紧了他的脖颈,如藤蔓般缠绕着他的身体。
他俯□来用唇把她所有的低沉慢吟都吞入口中,用双手把她紧紧锁在怀里。身体极尽纠缠,结合的刹那,他们仿佛共同听到那来自灵魂深处花开的声音。
风变得细碎,剑祭花也沉寂下来。
“你决定要帮他。”凤绿的决定似在梓翚意料之中。
“是。因为他的世界足够大,只是他的方式,我还无法认同。”凤绿这一刻忽然坚定起来,“他喜怒无常,霸道暴戾,这些年他更是恣意地攻打其他国家,攻城略地,祸害一国百姓。”
“我的傻凤绿,所谓方式,本无对错啊。”梓翚叹着气笑道,“其实当初我也根本无法理解他的所作所为,我恨他摧毁了我的生活,我觉得自己的生死无所谓,甚至希望自己死去,这样就好与离开的亲人相聚。
不过我与灼风的想法其实是一样的。天下一统才能暂时结束北漠大陆千百年来无休止的战乱。牢固的边防,精良的军队,都无法阻挡住侵略者的马蹄。只是他懂得先发制人,将你我这样的人困住。他是天生的征服者,有些事也许真的只有他才能办到,所以这些年,我一直在帮他。我恨的,我想逃开的,大概不是灼风,而是这个乱世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