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想努力地活下去过。

以前在部队当兵的时候，很多次他都会面临九死一生的境地，但那时的他从来都不惧死亡。在他看来，死亡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所以他时刻准备着为国家捐躯。

可是现在，他却突然怕了。

正是因为有了割舍不下的人，所以他怕面对死亡。

顾云憬依偎在他的怀里，伸手紧紧抱住他，虽然很想流泪，但她却极力扯起一抹笑来：“谢谢！”

……

一个小时后，顾云憬从傅斯年的病房里走出来，然后背靠着墙，再也抑制不住，痛哭起来。

担心自己哭的声音会让里面的人听到，她拿手捂住嘴。

刚听说傅斯年被感染了nv病毒的时候，她感觉她的世界仿佛在那一刻彻底倾塌了一般，那种绝望和无助简直比当初听傅斯年说不要她时还要厉害千倍万倍。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傅斯年那么坚决地要跟她划清界线了，但这也更让她感受到，傅斯年比她想象的还要更爱她。因为不想让她面对失去至爱的痛楚，所以他宁愿她恨他，宁愿一个人默默等待死亡的到来。

还说是他们s国有史以来最聪明果决的一个人呢，其实他是最傻的那个！

顾云憬越哭眼泪流得越汹涌。

天知道刚才她努力在他面前保持微笑有多难，好多次，她都快要忍不住痛哭出声了，但是她还是克制住了。她要在他的面前一直保持微笑，这样，他才会觉得她足够坚强。

“云憬！”不远处的傅建军和杨舒兰见她出来了，于是朝她走过去。

听到叫自己，顾云憬赶紧直起身，拿衣袖胡乱地擦了一把脸上的眼泪。

“斯年睡着了。”她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

原本她是想一直都在病房里陪着他的，可她知道，傅斯年不想看到她这样，再说，她也担心自己的哭声太大，会把傅斯年吵醒。

其实与其说傅斯年是睡着了，倒不如说是又昏睡过去了。这段时间，他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了，今天对于他来说，已经算是最近以来清醒时间最长的一次了。

“云憬……”杨舒兰看着她通红的眼睛，欲言又止。

“斯年已经同意让我留下来了。”顾云憬说道。

“其实你不必做到这个份上的。”杨舒兰心疼地握紧她的手。

“我没事的，妈，现在如果不让我待在他身边，我会更痛苦的，请你们不要再劝我了。”顾云憬的声音虽然很轻，却带着一股坚定的力量。一如她的人，虽然看起来瘦瘦弱弱的，但是骨子里却有一股连男人都不一定有的坚韧力量。

杨舒兰颤抖着声音，轻轻地抱住她：“云憬，谢谢！”

此时此刻，除了这声谢谢外，她不知道还能对她说些什么。

其实她又何尝不想让顾云憬留在儿子身边呢，虽然儿子没说，但她心里很清楚，顾云憬是无可替代的，在他生命最后的时间里，他比任何时候都需要顾云憬。

但这对顾云憬来说，却太残忍了，亲眼看到心爱的人在自己面前闭上眼睛，而自己却无能为力，这种心碎和无力感，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得了的。

……

有顾云憬在身边贴身照顾，傅斯年这两天的精神状态竟然比之前还好了一些。这对于顾云憬他们来说，无疑是一个莫大的安慰，因为医生曾经断定他最多只能再活三四天的，可是他却已经又熬过一周了。

说不定，照这样发展下去，他真的可以等到特效药呢？

第808章 808 珍惜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这两天，傅一寒似乎是从长辈们布满愁容的脸上察觉出了什么似的，在老宅那边一点都不安分，老是吵着要见爸爸。顾云憬无奈，只好通过视频连通了。

“爸爸！”看到视频里的人，小家伙开心地叫道。

“嗯。”傅斯年轻应了一声。

他生病的事情一直都瞒着孩子，所以为了不让傅一寒看出破绽，他特意让顾云憬给他换上了西服。

“爸爸，你这次怎么出差这么长时间都不回来啊？我好想你。”小家伙嘟起小嘴，小脸皱成一团。

听儿子说想自己，傅斯年心底五味杂陈，但脸上却没起一丝波澜：“你以前不是那么嫌弃我吗？我还以为就算我不回来了，你也不会想我。”

“那是不是我说想你，你就会回到一寒身边来了呢？”小家伙看着屏幕上的人，天真地问。

饶是再坚强冷沉的傅斯年，听到儿子说的这席话，也瞬间红了眼眶。而顾云憬则是将脸转向另一边，克制着自己想哭的冲动。

“一寒，你现在已经是小男子汉了对不对？”他说。

“那是当然的啦！”小家伙用力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