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脑子里都是些什么？”苏燃怒嗔了一声，翻了一个身，背对着他。

司嘉衍盯着她看了片刻，抿嘴笑了笑，上前紧贴着她，忽而温热的唇在她的耳边调情般地说道：“都是你。”

热恋中的女人总是对男人的情话招架不住，苏燃也不例外，虽然她可能知道司嘉衍脑子里是些黄.色染料，她依旧觉得这话很动听。

苏燃没有再说话，而是等待着屋外的电闪雷鸣结束。

屋外的雷电依旧持续着，好似比任何时候都还要持久。

雷鸣闪闪，电光不断，屋内的墙上映着两个交叠的影子。苏燃看着墙上的影子发着呆。

夜晚中的人总是容易陷入多想，苏燃就是这样的人，她看着墙上的影子，总是害怕覆盖在自己身上的影子会消失，那将会是一个比黑暗还可怕的存在。

“燃燃，睡了吗？”

突然，身后的人轻声问了一声。

“没。”苏燃暗声回了一声。

身后的人又向她缩了缩，两只手从身后抱着她，下巴抵在她的颈窝里，微微吐着气，良久，身后的人突然问：“燃燃，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害怕？”

他的声音很轻，全无平日里的傲视，带着一些请求，甚至是祈求。

由于身后的人与她贴的过于太近，她的身体本能地变得微烫起来。她轻轻闭上双眼，平静了一下，脑海中突现了她爸爸被抓进牢的那个夜晚。

那日也是一个狂风骤雨的夜晚，她妈妈急匆匆冲进她的房间告诉她不要出来。那时的她已经十五岁了，对于很多事都异常的敏感。

她从未见过她妈妈如此慌张恐惧过，她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奈不住那颗好奇的心，她悄悄下了楼。

刚走到楼梯间，她就看到几个身穿警服，带着庄严警帽的警察拿着手铐拷在了苏致远的手上，其中一位警察拿着一张什么文件，对着苏致远说：“你涉嫌公司贪污，请跟我们走一趟。”

她并非是什么都不懂的女孩，她知道什么是贪污，也知道贪污的后果是什么，她什么都明白，只是不明白那个看起来那么光明磊落，热爱家庭，给他们幸福温暖的人，她最信任的人，为什么会是贪污犯。

那一刻她也不知道是有着怎样的心情，总之没有哭，没有闹，只是平静地看着楼下那个将头快要低到地板上的男人。

她不知道那时的苏致远是否感到愧疚，总之他不敢抬起头，面对他妻子的质问，苦苦张望都无动于衷，只是跟着那行人民警察出了那道大门。

临走前还抬头朝苏燃看了看，那双通红的眼中布满血丝，满含落魄与不甘，像是一只游魂，带着怨恨，悔恨地看着她。

她永远都忘不了这个眼神。

她的母亲曾燕不停地哭喊着，嘴里不停地喃喃着：“为什么？为什么……”

她就站在楼梯上，看着曾经那个伟岸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中，消失在风雨中……

她没有哭没有闹，诺大的别墅里只有曾燕的哭喊与不甘。

突然一道巨雷骤响，她惊恐地叫了出来。

曾燕这才发现了她的存在，曾燕满脸恐慌无措，几道凌乱的发沾黏在她的脸上，脸色昼白，在闪电的照映下像极了电视剧里的女鬼。

她跌跌撞撞地跑到苏燃的身边，想要抱着她，可苏燃却恐惧地推开了。

有些人的情绪就是这样在一瞬间崩溃的，她接受不了，尽管她之前表现得怎样平静，她都忘不了她父亲的那个眼神。

就在警察刚走不久，家里突然来了许多人，有她见过的，有她没见过的，就一个劲地往她家里冲，把家里那些有钱的没钱的都拿走了。

曾燕匍匐在地上，哭诉着让他们不要拿了，狼狈而卑微，而那些人却如恶狼般嗜血噬骨地剥夺着他家所有的东西。

而苏燃恐惧地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倚着墙脚，双手抱腿蜷缩着，全身颤抖着，满脑子都是苏致远临走时的眼神和背影，耳边全是抢东西砸东西，以及曾燕的哭喊声，还有窗外的雷鸣不断。

那是噩梦，她的噩梦……

☆、藏起来

“呜呜……”

突然，司嘉衍感受到怀中的人颤抖着，还有压低着的哭噎声。

“燃燃，你怎么了？”司嘉衍扳过苏燃的身子，看到了一个泣不成声的苏燃，有些后悔问这个问题。

苏燃委屈地抱着司嘉衍，他的胸前立马一片湿热。

“司嘉衍，我爸就是在这样的一个夜晚被抓走的，我永远都忘不了他临走的那个眼神，有不甘、绝望、贪婪、欲.念、怨恨，唯独…没有愧疚，他的那个眼神让我在往后的日子里……觉得我好像……就是有错，就是一个罪人，一个……应该受到惩罚的……罪人，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