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倦的年轻人，趴在试卷上，呼吸绵长。姜萌等了一会，不见他醒来，拿过乐毅的手机，打开收款码，扫了一下，然后给他一条薄毯子，关掉台灯，睡到隔壁来。

“那就不要喊醒了，学习累。”外婆伸手给姜萌掖好被子。

外孙女的头发撒在枕头上，她的声音轻轻地，“外婆，我准备酒吧街的客人转到网店那边去，现在有系统可以根据历史数据，算出下次送货的时间和数量，唐阿姨跟着做就行了。等下面店铺里的货出完，我们就不做了吧，你也不用那么辛苦。”

外婆摩挲着她的头发：“恩，我们萌萌能gān，外婆都听萌萌的。”

外面的街道上，偶尔有一两声狗吠，远远的传来。她的声音轻而迷离：“外婆，妈妈很喜欢爸爸吗？”

“很喜欢啊，所以……有了我们萌萌。”

姜萌闭上眼睛。

十八年前的才子佳人，相遇在最好的年纪，应该也曾经一起做过作业，踏过校园，有他们青chūn的小秘密……

可是，他们没有猜到结局。

第二天醒来，乐毅已经起了，她听见他在楼下和外婆聊天。

“萌萌早饭最挑嘴，每周七天都要做的不重样，要是连着两天吃一样的，她一定会吃的慢吞吞，她呀心里不情愿可是嘴上不会说。”

“你别看她瘦瘦的，其实她吃肉最了不得了。她不喜欢吃白粥，可要是她煎排骨的话，她能吃一大碗。”

“为什么早上也给她煎排骨啊，因为书上说一日三餐都有肉才合理啊。她初三时候，我专门看了食谱研究的。”

外婆啰啰嗦嗦的说着，姜萌脸都要红了，赶紧爬起来冲到楼梯口打断他们：“要我给你拿毛巾牙刷吗？”

乐毅坐在外婆旁边，“我已经回家洗过了。”

外婆附和：“他都陪我买完菜了。”

那你们就谈菜价嘛，gān嘛要说我吃早饭的事。她心里在牢骚，扭头回了自己房间，换上学的衣服，一边换一边又想到平常用的洗漱间在楼下，等会下去就算是锁着门，也肯定有声音……真是丢脸，回家去过就不要过来了嘛，还在蹭早饭，真不自觉。

还好外婆房间里还有一个厕所，姜萌换好衣服，准备下去把她的洗漱用品抱上来用。

楼下乐毅已经不在了，外婆端了早饭到桌上：“今天怎么这么墨迹，要抓紧时间了，小乐都已经吃完去上学了，你还没洗脸刷牙。”

“啊，我马上就来。”姜萌冲进厕所，还好这家伙还有点眼力劲。

乐毅背了书包在门口等，姜萌嘴巴鼓鼓的冲出来，她今天怕是要骑自行车才能赶上早读了。

像乐毅是从来不在乎早读那点时间的，他当然不着急，不过这会儿语气却不似平时那么幸灾乐祸，“你怎么给我转了七百块钱啊？”

姜萌听出来他语气不一样，但也没有抬头去看他，“这两天帮忙的薪水。”

知道红包转账，乐毅是不会收的，所以她选择了支付宝。这七百根据现在临时工的行价，还额外算了加班费。

如今用公共自行车的人多起来，一早上都没有好一些的车可以选了。姜萌走向最后一辆自行车，打开永安行扫二维码。

乐毅跟在后面，“如果是倪佳帮忙，你也给他钱吗？”

“不会。”

“那为什么要给我？”他的声音提高了起来，他们就这么区别对待？

姜萌摇头，“不是，他……”

“算了，别说了。”

乐毅打断她，他本来看到这些钱就不舒服，现在更加意难平，不过大早上的，他不想跟她争辩吵架。乐毅qiáng迫自己压下情绪，“早读要迟到了，去上学吧。”

他转回头去，往相反的方向走。

但是单看那背影，姜萌也知道他火了。

这时候最好的办法上去拦住他，把事情说清楚，但是这个家伙的情绪那么大，他真的听得进去吗？

昨天转账的时候，姜萌就猜到他会不高兴，但还是觉得这个钱应该给。她握紧车把，把自行车转出来，“那我先去上学了，等你想说的时候，我们再说。”

周一早自习之后第一堂课就是班主任孙雪娟的英语，乐毅通常会踏着铃声坐到位置上，今天他却没有来。

孙雪娟没有收到他请假的通知，目光在教室里转了一圈，“有人知道，乐毅为什么没来吗？”

没有人说话，只有偶尔几个人左右互看的茫然。

英语弱项碰碰姜萌：“萌萌同学，你也不知道吗？”

姜萌摇头。

“这家伙壮得像牛一样，总不至于生病吧。”

她听见英语弱项嘀咕，抓着笔要写字的时候，才发现笔帽没拿下来。

姜萌压到下课，拿出手机来给乐毅发消息：不要逃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