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褂和燕尾帽(154)

蓦地,她手里的冰包怼上他的右脸。

他抬头看她,小姑娘喃喃:“这里划破了。”

他没当回事,把冰包敷在她眼上,自己低头细细地查看这只小脚丫,看看血口子里有没有残留的玻璃渣。

他对着日光,翻来覆去地瞧,凑得很近,鼻尖几乎都要亲上脚趾豆。确定没有了,把碘伏涂上去。

期间,闹闹后仰着靠在椅背上,耳朵尖冒红,拿冰包挡着眼。

玻璃扎的不深,麻烦就麻烦在伤在脚上,行动不方便。喻兰洲低低叮嘱:“甭下地,甭碰水。”

然后抬头看了她一眼,看她掩着眼,还慌张地去摆弄厚厚的发帘,声音更低:“你自个就是护士,知道该怎么做。”

甭叫我担心,离得太远了,顾不上你。

他眼中,女孩乖乖点了点脑袋。

“彭闹闹。”喻兰洲依旧这么蹲在她跟前,手里握着她的脚踝,“甭咒自个,有事儿好好说。”

“你都听到了?”闹闹拿开冰包,眼皮上因为低温而泛出淡淡的粉色。

喻兰洲把冰包拿走,嗯了声。

那就是也听到她说的关于柯莲的话了。

闹闹解释着:“我没别的意思……”

“那也不能那样说。”喻兰洲跟她说的不是一个东西。

他就是介意这个,很怕她随便说话最后变成真的。

闹闹突然理解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不解释了,看着喻兰洲,找他招招手:“你过来点。”

男人薄薄的眼皮翻起来,心里的情绪都敛着,依言倾过身,感觉脸颊凉了一下,随即刺啦啦地有点疼,闹闹往他脸上涂碘酒,涂完了觉得不好看,又加一层消毒液把边边散开的黄色痕迹洗掉。

她是护士,家里备的东西很齐全。

最后摸出一块粉色猪猪创可贴,贴在了这人右脸。

实在没法子……她压根就没买正常的创可贴……是必须得贴的情况,创可贴能很好地隔绝空气中的细菌和灰尘,让伤口不要发炎,好好愈合。

他的脸,可不能留疤。

“我说的不是气话,我真的愿意替静静生病,我见不得她这样。”小姑娘跟他说心里话。

喻兰洲听完就站起来了,说我先走。

他就这么头也不回出了彭家的小楼,立在太阳地里默默运气,几分钟后才走向树荫下的王钊,坐上车,沉着脸。

“里头……还好吧?”王钊把嘴里的烟掐了,坐直了些,发现他负伤了。

“不好。”小喻爷没心情多说话,一路闭着眼,右手紧紧握着侧门顶上的把手,攥得发白。

王钊瞧见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气成这样,默默把他送回积水潭附近的房子,老妈子似的交代着:“家里找人打扫过,被子晒过,床单换过,猫我喂过了……”

忸忸怩怩,憋出最后一句:“鱼儿,看在我面儿上也请你一定救救她,彭静静是个好姑娘,就是太轴了。”

喻兰洲瞅着王钊,瞅得王钊不自在地挠挠头。

“不为谁,我是个大夫,这就是我该干的事。”他说完,一挥手,下车上楼。

、、、

王老板是个办事妥帖的,让钟点工把对面彭闹闹家的大门也擦得锃亮,看着好歹比一层厚灰毫无人烟舒心些。

喻兰洲站在门口把三花放出来,小猫见到他就疯了,嗷嗷地扑在他腿上,三花如今这分量叫今儿刚被踹过的小腿疼的够呛,男人抓着它后颈肥肉拎开,三花又热情地扑上来,喵喵叫得亲热。

喻兰洲提裤子蹲在地上,把猫肚子翻出来给它顺毛,前几天回来都没工夫顾上它,快一个月没见,小东西没忘主,他觉得没白疼,把猫撸舒服了,到底是宠孩子,又进去拿了一个罐头,开了放走廊上。

“吃吧。”男人陪着它,摘了眼镜,疲惫地捏了捏鼻梁。

三花跟谁像谁估计,呆呆看了喻兰洲的脸好几秒,险些被美色迷住,好在渴望食物的急切压倒了一切,扑到罐头上嗷嗷吃起来。

喻兰洲就这么默默看着三花把罐头舔得干干净净,并且心满意足踩完猫猫脚垫,喵喵叫着拉他裤脚,表示夜深了,要回窝碎觉觉。

那身材,是越来越圆了。

男人取一张湿纸巾,耐着性子在门边给小猫擦爪子,四只软肉垫都擦干净才让它进去,三花在客厅等了等,看他不进来,困了,张嘴巴打呵欠,一个极丑的呵欠,一溜小跑抱窝去了。

喻兰洲蹲在那儿,觉得这家伙还是更粘闹闹,今天换做是小丫头站在门口不进去,它肯定是要一直等着她,要跟她一块进屋睡觉的。

他没这待遇。

这一层,空荡荡的,喻兰洲不进家,把伺候小猫当做打磨石,把脑子里的思路捋清爽了、心里那股子闷气一点一点打磨没了、委屈咬牙咽了、事情认了……才敢跟闹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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