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褂和燕尾帽(194)

“门钉肉饼?”小姑娘问他。

“恩。”他风轻云淡的。

上一台手术前就托人先做的,又使唤王钊给送来。

“你和钊哥吃吧,我吃过了。”闹闹往里走。

他就跟着她,她去拖张板凳的工夫他也跟着,拍开小手帮她把板凳放到床边。然后把门钉肉饼往桌上一搁,说回头你要是饿了吃,我俩也吃过了。

王钊这才回头,睖了他一眼。

吃过了?谁吃过?反正我还饿着。

因为创口面积过大,所以彭静静的胸口并没有完全封住,左右各留了一根管子流积液,喻兰洲蹲下来查看积液袋子和尿袋,积液不算多,血色比较淡,尿液正常。

彭闹闹安安静静看着他的背影,蹲下来时他微微弓着背,身上的毛衣很紧地绷着,显出两块肩胛骨,他后颈上那颗红痣正对着小姑娘,血红血红,从前问他怎么来的,他说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爪子不老实。

总爱往上面摸。

再上面,是干净的发茬,耳朵后边挂着眼镜脚,他一动,金属的眼镜脚反光划亮她的虹膜。

喻兰洲这个转身是为了看她,然后就看见小姑娘突然瘪着嘴,撇开头不看他了。

这是怎么了?

他感觉不对劲,刚要问,彭董事长电话就追来了。

“闺女。”彭爹语重心长,“听爹一句,甭跟内小子多话,离他远点儿!他的猫明儿我也送回去!咱分分明明利利索索!”

彭闹闹:“……”

喻兰洲:“……”

病房里那么安静,他全能听见。

合着这是下定决心不要他们家三花了?还以为能多留两天他好套套近乎……

他不动声色等着小丫头的反应,彭闹闹乖乖嗯了声。

嗯完还抬眼瞅瞅他。

喻兰洲顿时神色就敛了起来。

再然后,彭静静迷迷糊糊喊姐,说渴。

你就瞧着床边一男子嗖一下真钻床底下了,连滚带爬在彭静静彻底清醒之前滚出了这扇门。

然后也不管他兄弟是不是还有事没解决,就一句话:“陪哥们飙车切!”

喻兰洲这一夜,陪着王钊上山,京郊的盘山路,他们一路开上去,出发线前每辆车的副驾都有压座的,唯独王老板这辆空荡荡,小喻爷站在车门边摇头:“要疯你疯,我手精贵得很,不能有闪失。”

万一撞了或者掉山崖了,他的职业生涯就毁了。

一旁多的是美女要给王钊押车,可他愣是没肯,就这么一脚油门轰出去,车屁股的红色尾灯在空气中拉出一条彩线。

彩头是辆甲壳虫玩具车,被恶搞刷成粉红色,布灵布灵的,里头配饰也全真皮粉红,倒车镜上还挂着一个粉红色的洋娃娃,玩的是个高兴。

估计情场失意赌场得意这句话是真的,最后王钊第一个冲过终点线。

他下车来,绕着粉红甲壳虫走一圈,砸吧砸吧嘴,跟人说:“成,好看,开我车库里,我存着,往后有机会就送。”

扭头跟小喻爷嘀咕:“彭静静一车库的限量版,喜欢的款比我都猛,这车我估计她绝对没有,我给她来一辆。”

喻兰洲:“……”

他拍了张照片发给闹闹,心想这绝对是她喜欢的款。

想问问她,如果她喜欢那今晚就从王钊手里把车钥匙抢过来。

可同一时间,王钊也给闹闹发照片了,问送这车会不会被打死。

闹闹谁都没回。

她在给妹妹换尿袋。

这透明的袋子一头连着尿管,一头是个软塞,塞子□□把里头的液体倒小盆里,再把塞子塞好。

地心引力让这套动作必定是要弄湿手指的。

闹闹觉得没什么,静静倒是受不了,脸红到发胀,想去把姐姐拍开。

“护工弄和我弄都一样。”当姐姐的很平静。

可她越这样彭静静越受不了,她宁愿听姐姐怨她,骂她,恨她。

可彭闹闹绝对不会这么干,所以彭静静憋着憋着就哭了。

一句话不说,就这么哭,想问问哪儿能买着后悔药。

“你俩今后怎么办呐……”彭静静在姐姐叹着气给她擦眼泪的时候这么问。

闹闹没吱声,摸了摸桌上的肉饼,凉了。

、、、

第二天,彭静静撤了镇痛泵,人也精神许多,在护工的搀扶下下地走走。这么做能防止内脏粘连和肌肉萎缩。

她这头的事一卸下来,彭闹闹才有工夫去想自己的事,上班的时候人就不太集中,配化疗药的时候把药水撒衣服上了。

她是一点也没察觉,一整天在护士站里忙,一直到钱护士眼尖拉住她,诧异地喊了声:“闹闹!!”

人弹开离她五米远。

小姑娘怔忪看着似乎把她当核炸弹的钱钱,还是没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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