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褂和燕尾帽(211)

据说骨科马氏要告他。

她穿着花棉袄去上班前扭回头,客厅里,她的男人微微眯着眼在家里找袋子,让她把他新买的小猪杯拎到单位喝水用,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这样,但凡是要拿给她用的东西,都一定要漂亮,最好是粉红色。

他的眼镜摔坏了,虽然近视只有两三百度,但常年习惯戴眼镜人就是这样,离不开,看什么都眯着眼,瞧着像在生气,可当他找到一个淡粉色波点手提袋时,仰头朝她笑起来,那真是个单纯如少年般的微笑,朝气蓬勃,令人心动。

她的生活重新开始有了意义,有了方向和希望。

过去的这一年,在彭闹闹的印象中,喻兰洲几乎没有这般悠闲无事送她出门的时候,他们甚至连一场电影都没看过。他一直很忙碌,认真而严谨,优秀且无敌。

于是小姑娘觉得这样也好,他穿着柔软的棉T恤,光脚踩在家里地暖上,抱着猫叮嘱她过马路小心,最后亲亲她,看她进了电梯才关门。

他们没有讨论过院里会怎么处罚,但彭小姑娘拎着粉红波点手提袋同门卫大爷道早安的时候心里有一面小鼓咚咚咚地敲响,那是战鼓被敲响,不可能让她男人受委屈,就像他为她出头摔断手一样,她也会粉身碎骨保护他。

她不怕。

公告是在傍晚被置顶在了院内论坛上,彭小姑娘并不知道这张公告的背后有多少人在使力,就看了两遍都没看到太过惹眼的词语,短短几句话平淡如一杯白开水,仿佛是说马上要下雪了大家路上小心一样……

于小宝忐忑一天了,早先跟他大彭说你甭担心,大不了咱打官司,让我爹亲自来!我家最不缺金牙大状,我姐我表哥我堂妹全都是干这个的!

彭小姑娘同样安慰她宝儿:“甭担心,要是太过分我就让我爹再捐一栋楼!”

显然,一个月工资两个月停业的处罚实在是犯不着让于大状和彭董事长出面。

俩小孩面面相觑,小宝高深莫测:“肯定是邱教授给我们求情了。”

彭小护嘻嘻笑地推开单人间的门,朝床上彭氏小光头亮出致命的可爱绝招,过去亲亲妹妹,呱唧呱唧鼓掌:“彭总出手非同凡响!”

彭静静一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表情,高冷翻报表。一旁站着她助理。

闹闹用眼神询问,助理在boss看不见的位置眨眨眼。

“你是不是想去非洲挖煤?”彭总霸气无边。

助理差点眼抽筋翻不回来。

闹闹拉住妹妹的手晃了晃,最近一直很疯的小光头终于是沉稳地叹口气,后边一句叫人啼笑皆非——

“劳资特么欠他的!”

她撒了一个谎,受害人是亲姐姐和主治大夫,可这两人谁都没有对她生气,谁都没有怪她,彭总心里很苦,骂天骂地骂喻兰洲你个王八蛋就知道给我来阴招!

她宁愿被胖揍一顿,心里好歹能舒服一点。

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个能赎罪的机会。

彭总不放过任何一个能让自己解脱的机会。

楼?没问题,你要是想拿地我也能在市局说上话。但我先说好,这不是我家喻大夫心虚。内谁,要想玩咱法庭上讲证据,谁输谁赢很明显,劝你不要折腾,爷捏死你跟捏死小蚂蚁一个样。

、、、

另一边,喻兰洲被急召回家。

他是特地穿了件宽大的毛衣把手藏袖子里的,可一进门就见爹妈齐齐盯着他袖口。北城临床就这么小个圈子,能知道不奇怪。

他也不藏了,先给打预防针:“小事,歇歇能好。”

喻教授沉着脸,喻母把儿子拉到身边细细瞧,想摸摸他的手却又不敢,大夫的手最精贵,年轻的时候她看过他们家老头缝葡萄皮,从那时起她就绝对不让他在家里拿一下锅铲扫一次地……当然,喻夫人自个也没怎么干家务……然后是儿子,更不用说,她能看得到,儿子自打考上医学院后把篮球都快戒了。

“真没事?”喻母不放心,这个儿子她清楚,报喜不报忧的孩子,他说的话你得打个折。

“骨裂。”喻教授早与邱小老头通过气,情况知道的比较全面。

喻母眼眶就湿了,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打架,再看看儿子的脸,经过一夜的发酵,喻兰洲那张帅气的脸简直不能看,整个侧面充血肿起,嘴角黑紫黑紫的。

“热敷一下就能散。”他是挨着喻母坐的,身后搂了她一下。

喻夫人就开始哭。

心疼,也是万般感慨,好像和儿子从来没这么近过,这么贴心过。

她觉得对方撒谎,她儿子怎么可能先挑事?胡说!

可喻兰洲交代的很清楚:“我先动手的。”

喻教授眉头一根筋爆出来,自打儿子回国后说了那番话,喻小老头觉得他是真长大了,可小时候都不打架的孩子怎么好端端的先打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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