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卿卿呀(8)

所以骆亦卿和她的人生第一次见面,就是看到她在……哭。

面团一样的小姑娘,打扮精致,穿着整齐,坐在琴凳上时脚都不太能挨到地,手下却又不敢停,一边哭一边弹钢琴,音符歪歪扭扭的,混着哭声传出来。

骆亦卿带着假期作业来找基友进行最后的冲刺,一进玄关就惊呆了:“我靠,我走错门了?你打哪儿来的?”

江梨听到动静,泪眼朦胧地,下意识回过头。

一抬眼,就见面前立着个身形挺拔的高个儿少年。

像是怕吓到她,他的脚步停在几步开外,刚好跟她保持了安全距离。可他个子太高,即使这样,投下的阴影也将她一整只地笼罩了进去。

少年背着黑色单肩包,有些散漫,身上弥漫着清澈但陌生的气息,一头红发在阳光里张扬地竖着,像刺猬的钢针。

这造型太、他、妈、挑、衅了。

跟抵制校园暴力的教育片里,那种叼着烟歪着嘴、把人堵在小巷子里要保护费的不良少年一模一样。

所以江梨微微一愣,哇地爆哭起来:“你怎么进我家的……我、我哥把我卖掉了……?”

“草。”骆亦卿措手不及,赶紧抽纸给她擦眼泪,“你好好说话,哭什么。”

可小姑娘完全不听他说话,眼泪啪嗒啪嗒掉个没完,也不知道到底在委屈什么。

骆亦卿家里没有女孩儿,他哄妹妹的经验是负数,擦来擦去眼泪越擦越多,只好打电话给江连阙:“你怎么回事儿啊,我暑假就一个月没见你,你生出个这么大的女儿?”

“放什么屁,你这么快就到我家了?”江连阙骂完,突然想起,“啊,你见到她了?那小孩儿是我堂妹,假期过来玩的,我马上回去了,你别欺负她啊。”

三言两语解释清楚,骆亦卿忍不住,又骂了句“草”,才挂断电话。

撂下手机,突然发现室内很安静。

骆亦卿微怔,心想妈耶这小孩儿总算不哭了,他笑着转过去,正想给小朋友鼓鼓掌——

两个人四目相对,江梨“哇”地一声,又爆哭起来。

骆亦卿:“……”

不是,他长着一张能把小孩吓哭的脸吗?

深吸一口气,骆亦卿好言相劝:“刚刚给我打电话的就是你哥哥,他马上回来了,乖一点,擦擦脸不哭了,嗯?”

他说着,隔着纸帕,轻轻掐掐她的脸。

小姑娘还没长开,脸颊肉肉的,触感柔软,像糯米糍。

可她语气绝望:“他不会回来的,他像妈妈一样把我扔、扔掉了……”

“不会啊。”小学生到底都在想什么!骆亦卿哭笑不得,又不太敢靠近她,“你是他妹妹,他怎么会把你扔掉呢?”

小包子哭得嗓子都哑了:“那你怎么……怎么有我哥哥家里的钥匙。”

“我跟他是好朋友,有时候会到他这儿来过夜,是他把钥匙给我的。”他一边说着一边摊开手掌,展示给她看,“你看,我没骗你。”

结果小姑娘看到钥匙,哭得更厉害了:“那他就是把我卖掉了!”

“不是,他没有……他……”骆亦卿越描越黑,挣扎了三秒,面无表情道,“对的,没错,他把你卖掉了。我警告你,你不要再哭了,不然我——”

不然什么呢。

不能说“我就把你转手卖掉”,她好像很怕这个;也不能说“我就不要你了”,她同样也怕这个。

江梨好奇地停止哭泣,见他在这里足足卡了五秒钟,才一脸严肃、无比认真地,幽幽地叹息道:“我草。”

骆亦卿突然发现。

他连威胁一个小屁孩儿都不会。

红发不良少年心头浮起一丝丝颓然,可下一秒,小包子一只爪子揪住他的衬衣下摆,竟然仰着脑袋望过来:“‘我草’,是、是什么意思?”

这声音清脆软糯,大概刚刚哭得太用力,小姑娘刚一说完这句话,立马打出一个响亮的哭嗝。

可她皮肤白皙,眼睛又大又亮,蒙着一层水汽,如同落着小星星。

妈的。

怎么能有人打嗝也这么可爱?

骆亦卿被不知名的力量击中,拍拍她的脑袋,温柔地解释:“‘草’是一种植物,因为生机勃勃,所以也可以用来指代人的心情。比如我说,‘我草’,就是‘我好开心,见到你真高兴,非常感谢你’的意思。”

不知社会险恶的江梨信以为真:“你见到我,很、很高兴吗?”

“是啊。”骆亦卿以前都不知道,逗小女孩这么好玩。

他一边低笑着,一边重新抽纸,将她脸上的泪痕也擦干:“那你现在能不能告诉哥哥,刚刚我进门的时候,你在哭什么?”

小姑娘委委屈屈地嗫嚅:“被你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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