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你好(254)

那个没人要的野种从小就比她长得好看,她的眼睛大,皮肤比她白,学习比她好,还比她乖。

她每次一看见她讨好爸爸妈妈的样子就想吐,又觉得痛快,觉得她必须靠讨好别人来获得关爱很可怜可悲可笑。

这一切都是她活该,谁叫她从小就被人抛弃,进入别人的家庭,抢别人的爸爸妈妈。

都怪她,害得爸爸妈妈离婚,妈妈进了精神病院,她把她的家毁了。

她没有朋友,没有妈妈,学习退步,没有前途,什么都没有了。

她不戴假发像个丑八怪,周围的同学都不和她玩了,她只能找学校外面的朋友。

她一边沉沦在跟她们在一起的自由和放纵,一边痛恨自己的堕落,两股力量反复拉扯,几乎要把她整个人扯碎。

她恨宁舒,她要毁了她,让她一无所有。

校领导让一个学生代表上主席台讲话,宁霜趁机跑了上去,拿起桌上的话筒,看着宁舒的方向,声音怨毒:“宁舒宁老师,我的姐姐。”

“她不光是被人抛弃在福利院门口没人要的野种,爸爸妈妈生下我之后,她嫉妒,想掐死我,被发现之后离家出走。”

“回家之后身上的衣服都破了,九岁就肮脏的男人强女干了,整天装作一副清纯干净的样子,实际上早就烂了,烂透了!”

话筒连着广播大喇叭,刺耳的声音传遍校园每个角落。

宁霜还想继续说,被一旁的老师捂着嘴巴带了下去。

宁舒站在太阳下,耳边似乎回响着宁霜的声音。

记忆把她带回到十几年前下着的雨的那天晚上,膝盖上的疤痕隐隐作痛,沉睡已久的记忆被唤醒。

严乔抱着宁舒的肩膀,发现她的身体微微发抖,他的手稍微用力,帮她止住颤抖。

宁舒低了下头,不敢去看周围人的目光,她转头看着严乔,赶忙替自己解释:“不是,不是她说的那样,我没有,没有被人……”

“哥哥知道,”严乔柔声安抚她,“没事的。”

宁舒仰头看着严乔:“你相信我吗?”

严乔揉了揉宁舒的头发:“你在问什么蠢话。”别说宁霜在胡说八道了,就算是真的,他也不会嫌弃她抛弃她。

他每天每天都想把她娶回家,好好疼着。

严乔把宁舒带到学校的小竹林长椅上坐下来。

他蹲在她身前,轻轻撩起一点她的裙摆,用指腹揉了揉她膝盖上的那道疤痕:“还疼吗?”

宁舒抿了下嘴唇,低声道:“不疼了。”

似乎怕严乔不相信,她认真解释了一遍:“当时,当时那个棍子上面有个钉子,被钉子划伤的。”

她怕他不信,越说越急:“他们没碰我,因为那天下雨了,我倒地上了,滚了一身泥水,身上脏,他们嫌弃,踢了我几下就走了,我并没有多疼。”

“真的,我一点都不疼,”她终于急得哭了出来,一边擦眼泪一边解释,“我没被人碰过,我很干净。”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严乔一直想问她,很多年前的那天晚上,她离家出走之后发生了什么,怕她有什么不好的回忆,他几次想开口都把话堵了回去。

她话里说得轻巧,只是被钉子划伤,只是被踢了几下,他不用想也知道,实际情况远比她形容的要糟糕。

她只是不是想他心疼,不想他担心而已。

他想到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她以为他是个不三不四的混混,一看到他就害怕,恨不得躲得远远的。

跟他在一起之后,平时在街上看到混混打扮的男人,她都会躲在他身后,不敢露头,生怕被人抓过去打。

这一切足以说明,小时候被抛弃和毒打的事在她心里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他起身抱了她很久,脑子构建出来的画面挥之不去。

九岁的小女孩失去父母的疼爱,在绝望和恐惧中背着自己的小书包离家出走,她一边走一边哭,下了雨没有伞,跑到屋檐底下躲雨,被几个不三不四的小混混看见。

他们在成年人的世界里活得失败,以欺负弱小为乐。别人越怕,哭得越凶,他们就越快乐,越疯狂。

瘦小的女孩被带着钉子的棍子打得倒在地上,膝盖上流了血,染红了白袜子,像只濒死的小猫一样被人在泥水里踢来踢去。

严乔的呼吸一滞,心脏像被人用一把淬了毒的钝刀狠狠刺穿,五脏六腑都在疼。

他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黑色的小盒子打开,里面是大年初一那天,他们一起逛商场,他背着她挑选的那枚粉色钻石戒指。

是他用来向她求婚的戒指。

他几乎每天都把这枚戒指带在身上,一直在找一个合适的机会给她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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