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清惊讶道：“襄阳怎么了？”

襄阳姑姑一笑，道：“方便进去说话么？”

秦清忙放下扫把，推门引路道：“快请进。”

襄阳姑姑进了院门，打量着两厢盛开的各色花朵和翠绿的植株，又看了看一旁干净整洁的鹅卵石小路，不觉点了点头。

进到客厅，一切布置简洁大方，没有任何累赘和多余的修饰，从客厅拐角处能望见走廊尽头白色窗格门内，满满两面墙的书架上错落有致的摆满了各种书。书架中间的大落地窗旁，放着一高一低两张书桌，高的书桌上堆着一摞书和一台笔记本电脑，旁边白色的花瓶里，插着白色的小雏菊。

襄阳姑姑看了看脚下一尘不染的地板，歉然道：“是不是应该换鞋？”

秦清摆手笑道：“不用。我们家几乎没有访客，所以我也没有准备客人的拖鞋。快请坐吧。”

襄阳姑姑看着秦清，笑着坐下了。秦清倒了茶过来，襄阳姑姑欠身接了，放在茶几上。她一面从包里掏出张报纸，一面道：“我签访的时间不多，就不兜圈子了。”说完把报纸放在了桌面上。

秦清拿起报纸看时，映入眼帘的是张篇幅占半的照片。照片上，熙攘的人群中，一个男子左手扶着骑在他肩头的小女孩，右手揽着一个穿湖蓝色风衣的女人。

见秦清呆呆的望着那张照片，襄阳姑姑道：“这是Owen和你们母女吧？”

秦清点了点头。

襄阳姑姑叹道：“他说回来看塔兰，没想到会是这样。”

秦清道：“我不会再打扰他了。”

襄阳姑姑一笑，道：“你的确聪慧。只是，Owen好像对你有所误会，这孩子是我一手带大，实在叫人不放心。”

见秦清不语，襄阳姑姑接着道：“……当年为了Owen，我差点和他姑父闹离婚。Owen是个好孩子，我相信他也会是个好父亲，可是继父终归是孩子的外人……”

秦清道：“也许是你，多虑了。”

襄阳姑姑笑着点头道：“那最好。不过，孩子，既然我能找到这里，也就不用掖着藏着了，就算Owen再好，你们若成了夫妻，盈盈身世的秘密就再也保不住了……”

秦清听了这话心中一凛，脸上却声色皆无。

襄阳姑姑叹道：“做了母亲，孩子总是第一位……好孩子，Owen和塔兰不是一般的兄弟，要是让他知道……”

秦清一笑，截断话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襄阳姑姑看着秦清，慢慢点头道：“我会把今天的事情带进棺材的。”

27

送走客人，秦清望着那张报纸发呆。她脑子很乱，只有一个问题不断涌现上来：关于盈盈，襄阳姑姑到底知道多少？

秦清细细回想了两个人的对话和客人的神情，可心里仍旧不安的很。不管襄阳姑姑是真的知道实情还只是诈兵之计，她都要提起二百分的精神，再也不能将盈盈轻易置于险境。一想到盈盈很可能会因此受到无法预知和估量的伤害，秦清登时热泪涌出。

其实秦清这些年已经老练了许多，早不像当初那时，但凡有人多看盈盈一眼多问孩子一句，她都紧张的浑身冒汗。虽然还不能做到泰山崩于面前而不改色，至少平和了许多。可是做为妈妈，她却变的异常敏感，哪怕是陌生人一个无意的白眼落在盈盈身上，她都愤怒到无法承受，甚至能气上好几天。

对于自己的这种无端冲动，她百思不得其解。但凡这类无解的难题，她一般都归咎为自己老了。

秦清换了手机号码，申请了新的邮箱，一连两年都只在清明时节将盈盈托付给豆妈照看，独自赶去北京祭拜塔兰。

盈盈要上小学了，可直等到六月底，其他适龄儿童的审核都陆续发到了手中，唯独没有盈盈的。秦清耐着性子等了半个月，依旧杳无音讯。

七月初的一天，秦清像往常一样带着盈盈出门，可刚到第一道关卡，就被告知通行证无效，禁止出行。她不觉一愣，又刷了一遍，还是不能通行。列兵向她敬了个礼，道：“请立刻返回安置区候命。”

秦清看着周围人异样的目光，只好领着盈盈回家了。路上，盈盈拿着通行证，翻来覆去看了看 ，问道：“妈妈，这个坏了么？”

秦清道：“好像是吧，也许是妈妈不小心弄脏了。”

回到家里，秦清忙用座机拨通豆豆家的电话，可里头只有一片忙音。她心里有点慌了。

晚上，她跑去豆豆家打听，豆妈惊讶道：“不可能，我下午还出去了一趟呢。”

秦清看她神色并非有所隐瞒，便说了几句闲话离开了。只是她并没有回家，躲在豆豆家附近等待豆豆的爸爸。直等到晚上快十一点，豆豆爸爸的车才回来。秦清在暗处低声叫道：“楚政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