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北春天树(147)

作者:休屠城 阅读记录

他将羊肉递到她嘴边:“这是羊尾的臀油,虽看着油腻,却入口即化,清淡滑嫩,口感像醴酪,是羊身上最好的一块。”

她忙不迭的摇头:“不了。”

李渭坚持要将这块大肥油送到她肚子里,递到她嘴边:“试试。”

春天再三推拒:“会胖。”

他挑挑眉:"那更要吃。”

那块绵软又淡黄的肥油几要贴着她的脸,春天嫌弃的皱皱眉,红唇一张,勇气可嘉的将那一大块肥肉吸入嘴中,他被她柔软的唇触到拇指,轻轻一吮,只觉心荡神趐,脸上却纹丝不动。

这羊臀肉都是油软膏,确是入口即融,还带着微甜,李渭一连喂了三四块,见她连连摇头嫌弃,最后才罢手。

送火节后,李渭去了趟锻房。

锻房的入口热浪掀天,水汽缭绕,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嘈杂急切,山洞阔而深,热气扑腾,李渭初初一眼扫去,约莫有四五十人之多,俱是光膀短裤,浑身湿汗,挥着巨锤捶打铁器。

斛萨裴罗见有人来,起先把李渭拦在了锻房之外:“族内私地,请贵友止步。”

“请梅录借一步说话。”

两人在锻房外说话,斛萨裴罗知道李渭想打探锻房的情况,怕惹出什么枝节,有心拒绝,李渭沉吟片刻,只问:“敢为梅录,如今每月所锻造的兵器,数目与六七年前可否比肩?”

斛萨裴罗含含糊糊,良久方道:“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是突厥人在为将来的大战提前做准备了。

李渭离开军营数年,战与不战,其实与他关系尚且不大,但若西域各道又被战火冲断,商旅无路可走,赖商路生存的河西各郡被骚扰抢掠,民不聊生,他也脱不得身。

几日后,有一支二三十人的突厥军过来取兵器。

起首的兵将略一清点了数目,阖上手中小册子,命人将兵甲都搬上车辆。

春天站在不远处,望着那队突厥军,又见李渭用炭笔写了几个字,上前递给那名兵将,那名兵将略看了李渭几眼,神情似是平淡,点了点头走开。

她问李渭:“我们是要跟着他们去找贺咄王爷吗?”

他想了想:“不用,我只带句话给他,曳咥河的源头就在这附近山中,我们两人沿着源头往下游走即可。”

两人走的那日,家家户户俱抱出马酪酒给两人送别,春天掐指算一算,在此地已然住了将近一个月。

斛萨部有如世外桃源,这一个月时光飞逝的令人心惊,她走的时候也特别恋恋不舍。

春天也被热情的族人灌下不少的马酪酒,双靥微红,眼儿清亮,在送别声中同李渭踏上了旅程。

塞北的天已微有凉意,冷风起后,酒气顺着热气往脸上冒涌。

她和李渭共乘一骑,走出这片宁静的草原后,李渭再回头去看斛萨部,已然隐藏在无边绿意中,再看身前的春天,见少女双眼氤氲,满脸热气,正是一副酒酣身软的模样。

她模糊听见李渭唤了她一声,醉眼迷离,娇憨的朝李渭伸出了双臂。

李渭松了缰绳,把她裹入毡毯,安放在自己身前。

在斛萨部养了一个多月,她脸颊微微有了一丝丝肉,但仍是瘦弱,小小的一团,冒着浅浅的酒气,藏在自己怀里。

呵着热气的脸蛋贴在他胸膛,李渭紧了紧毡毯,在风里无声的走着。

“李渭。”

她从毡毯里仰起头,尖尖的,小小的下颌抵在他的心口,长长的睫上沾了一点白絮,他想轻轻吹去,又怕惊扰了她。

“李渭。”她在毡毯里搂住他的腰,脸颊在他胸膛,猫儿似得蹭。

简直是心惊肉跳,李渭深深的凝视她,轻轻问:“要喝水么?”

她咯咯的笑:“李渭。”

李渭柔声回道:“嗯。”

“李渭。”

“嗯。”

“李渭。”

“我在。”

“我困。”她眨眨眼,“好晕...”

“睡吧。”

马儿慢了下来,他想着,就算鬼神在上,此时也许被风沙迷了眼,看不见他的这点贪念。

她睡的很熟,这儿暖烘烘的,舒服的不得了,她于是什么也忘记了,忘记了她为何而来,忘记了她要往何处去,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只想在这儿,好好的安稳的睡一觉。

他掀开她的兜帽,微微低下头,窥视着她的清丽容颜,头发微乱,眉眼婉转,肌肤光洁,唇瓣如花。

初雪一般的吻,温柔落在她发间,她光洁的额头,最后轻轻的落在她唇间。

第64章 兄弟情

曳咥河的源头是隐匿在绿野一道淙淙细流, 细浪如雪,蜿蜒逶迤。

两岸或草色鲜活、群英缤纷,或群林葳蕤、水木清华, 或苇海荡漾、芦花似云,沿着河流下行, 可偶遇成群牛羊, 也能见兽群飞奔, 亦有野舍毡帐,沿途景色比之人间仙境,不逞多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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