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道(100)

作者:五泉溪 阅读记录

翟贵把最近村里发生的事情讲给了老仝。说苗得雨在村上的很多作派,我一只眼睁一只眼闭已经做不到了,再这样下去,你不抹掉我的职务,族里的人就抹掉了。仝世德问有什么打算?翟贵说鱼死网破。仝世德笑笑说不至于那么悲壮吧?翟贵说已经忍无可忍了。仝世德说你们翟家人已经到村里闹了几次,去老陶那里也上了访,怎么说忍无可忍呢?翟贵说我们都是小打小闹。之所以不敢奓开翅膀扑腾是有所顾忌。仝世德问顾忌什么?翟贵说顾忌你。仝世德没有接话,已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他怕翟贵往下说,把一切都摊到桌面上说了,他就没有腾挪的空间,就截断他的话说你去安排个地方,我俩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喝酒了。翟贵就退下去安排酒席了。

仝世德坐在办公室里两手摁了一会太阳穴,把最近区里和村上发生的人和事梳理一遍。觉得借助翟贵在村里的势力,到了把苗得雨支书拿掉的时候。又怕在具体的实施环节中,被人看出其中的端倪。自己毕竟是他的领导,不能由着性子大捭大阖,必须借助巧劲把矛盾撇开。借助村里的上访就是巧劲。到时候苗得雨淋了个大雨倾盆的落汤鸡,都不知道是哪夺云彩起的雨。

仝世德走进包间时,翟贵已经点了一瓶好酒。

老仝一看,说我说喝酒,你真以为我喝酒呢。办公室里人多眼杂,是找个清静的地方说话。翟贵说不喝酒,不能表达我的心情。把酒瓶拧开,倒一杯给老仝,老仝摇摇头和翟贵连碰三杯。翟贵借助酒劲直截了当说,我想把支书的位置夺回来。老仝说你当支书还没有过瘾吗?翟贵说我不是为我自己。老仝说挂个支书的名分很容易,我回去开会就可以把支书磨到你头上,问题是支书不光单单是荣誉,更是实力和势力。翟贵说我当了十几年的支书。老仝说此一时彼一时也,现在你们是城中村,需要综合势力,既要在群众里有威信有基础,更得有协调外部关系的本事。翟贵说苗得雨之所以能在村里五马□□地耍,是沾了你面子的光。老仝说怎么是我的面子呢?翟贵说村里出现那么多问题,没有乱,是我私下按住哩,怕乱了给你添麻烦,并不是他有什么能耐。老仝没有说话,给翟贵端了一杯酒,翟贵喝下,继续说我这个人喜欢直来直去,今个来见你,就是来讨句话,我打算把村里翟家人组织起来把苗得雨端个底朝天,不知道你有什么看法?不过我把话撂到当面上,如果起来了有什么风吹草动影响到你,你叫刹车就刹车决不给你脸上抹黑。

翟贵的话把老仝问住了,不知道如何回答。

说不同意去上访,与他的初心相违背。自己翻过年马上就该退二线了,当了十几年的领导,左右逢源了十几年,最终吃亏还是在左右逢源上,如果当初老邵和老凌闹矛盾,他不隐隐闪闪站在老凌一边,不对老邵交代的事懈怠加以重视,或许老邵不会拿掉他的财政局长,拿掉了,自己却张嘴说不出话。选人用人是根橡皮筋,拉紧有拉紧的理由,松弛也有松弛的原因,但让他叫屈的是,自己被拿掉,不是出在工作上有什么闪失和纰漏,而是站错队选错了边。仝世德隐隐有拿了十五,还老邵初一看的冲动。村里在老邵欲提拔的这个节骨眼上去上访,不言而喻对他影响是致命的。

说让翟贵去上访,似乎更不妥。害怕村里真出了大问题,最后倒查找到他的头上。老邵和老凌虽然反贴门神不对脸,还可以为了共同的利益去脸对脸;村里翟贵和苗得雨更不在话下,一场酒宴弄不好喝成了朋友。

仝世德点了一支烟吸上,烟雾从他的指缝里一缕一缕漫出来,散飘在眼前。翟贵讲过话看老仝不吱声,似乎意识到说话的方式过于直接,让老仝难以回答,便换了一种口吻说,我想与苗得雨作个了断,诸葛寺村有他没有我,有我没有他。老仝把烟蒂往烟缸里一摁,说这是气话!村里的苗家和翟家虽说这么多年不和,但不至于水火不容。你现在的思路应该放在接替他的职位上,你当了支书,苗得雨还能甘愿在你手下做事,这就是你的本事。翟贵把酒杯端起来,双手捧给老仝,说需要仝书记给我支着杆子,我心里才能落着底。

老仝把酒接了,喝下。没有表态,起了一个话题,问你与苗得雨相比,处于优势还是劣势?翟贵说旗鼓相当。老仝说据我掌握的情况并非如此。从村里的人脉比,你背后有翟家作后盾,苗得雨背后也有苗家撑腰;就个人那里比,你当了十几年的支书,削山填谷经验丰富,苗得雨也当了几年的支书,不说削铁如泥的本事,起码不那么急躁,知道进退回转,这两点旗鼓相当我赞成。但从经济方面比,你与他有差距,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方面你自然矮他一头;就外围的交往看,苗得雨坐在支书的位置上,村里开发水涨船高,成了领导们面前的红人,你不能与他比短论长。遇事要把这些综合在一起考虑,考虑清楚了该何去何从你心里就有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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