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道(126)

作者:五泉溪 阅读记录

翟贵低头吸了半支烟,说我心里有个打算也不隐瞒你。老仝问什么打算?翟贵说我想走走邵书记的后路,他是区里的一把手,在很多事上说出的话有分量。老仝问为什么想让邵书记给你说话?翟贵意思了一下,说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觉得邵书记一直对我不错。老实说我与他没有什么私人交往,更没有转弯抹角的关系。老仝问从何处看老邵对你不错?翟贵说对大江的关照就是例子。上次大江提拔是他打的招呼;这次到区机关也是他亲自做的安排。还有他单独约我喝过酒,说有事情可以直接找他。翟贵没有说完,老仝已经哈哈大笑。笑着说老翟啊老翟,你也是玩人的人,在村里玩了这么多年的人,怎么老邵轻轻一举手,就把你装进笼子里了?翟贵被他笑得不好意思。老仝继续说我把里面的机关卸开给你听:提拔大江去拆迁办,是因为你是村里的干部,借你的大腿搓拆迁的绳;把大江调入区委部门,老邵与你推杯换盏,是让你拢着村里翟姓人不去上访。老仝话可以说得委婉一些,但听他这么幼稚的想法,觉得不揭掉他脸上的死皮,他感觉不到疼痒。翟贵哑口无言说不出话,低头摆弄手里的烟。老仝呷过一口茶,拖着腔调说,可惜啊老翟,现在你一切优势都没有了。以前老邵请你喝酒,你以为是你的副支书的身份。煤都区下辖那么大村,别说副支书了,连支书、村长多得趟腿挂蛋,老邵见也不见,怎么单独就与你喝酒呢?现在怎么不请你喝酒了?不仅仅因为你是停职干部,即便你是村里的苗得雨他也不会请你喝酒了。老陶把“喝酒了”三个字拖的长长的。这时桌上的电话响了,老陶一边拿电话一边说,你回去吧,我还有许多事要处理。翟贵意犹未尽走了出去。

翟贵回到村里,把老仝说的话回味一遍,觉得他的用心良苦。老陶站的位置特殊,不可能手把手教他在下面怎么做,但话了的意思已经透了出来。诸葛寺村不是显山露水的地方,因为村里开发一下成了各方关注的焦点,而翟贵也不是村里势力人物,因为村里的上访与他联系,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与苗得雨齐头并肩平起平坐。如今苗得雨依然是苗得雨,走在村里说话能听半条街,翟贵却蜷在家里买早点打酱油,偶尔与街坊聊几句,人家还带听不带听的。老仝说谁都帮不了他只有他自己。没有村里翟家弄出点响动,自己能被区委书记捧为座上宾吗?大江能调到区委部门吗?充其量不过是给苗得雨陪陪酒开开会,在领导眼里还是人毬不人毬树根不树根的货。

翟贵把翟彪召集到家里。说以前上访小打小闹,是做做样子让人觉得咱翟家不可小觑,这回,弄个大动响,让人对咱翟家惧怕。翟彪问怎么个大动响?翟贵说矛头直接指向村里的房屋开发,人越多势越重上面越重视。翟彪把翟贵说的内容写成材料,有三百翟姓人在上面署名按了手印。翟彪物色了三十多人亲自带队,去省城上访。

翟彪带人上访引起省□□部门的重视。一下来了那么多人,又签字画押,光红红的手印按了五六张,省里在全省“□□动态”上做了通报,责成落凫市市委限期查处上报结果。

落凫市专门开会研究。□□老边表态,说当前是市委换届前的敏感时期,又近年关,市里如果直接成立工作组调查,怕影响范围大带来负作用,不如责成煤都区自行调查处理。区里对下面情况熟悉能对症下药,更重要的是能把调查问题和解决问题并列起来,做到标本兼治。市委把□□件批转给煤都区区委,老邵看到批转件,一下子就蒙了。

村里去省城集体上访,完全出老邵的预料。在对待诸葛寺村的上访上,老邵一直按照老陶的策略应对,村里也一度平静了一段时间,这让老邵看到了老陶的治理手腕。他采取的不是手里拿一把斧头非要砍尖旋圆,而是手里拿一把泥抹,抹平渍实许多事情,基层领导们或多或少都有这样一套用泥抹墙的本事。老邵对老陶的赏识没有收眼,诸葛寺村就露了底色,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老仝一直低着头喝茶,不打算在会上发言。老邵在上次会上已经敲明钻响他和老翟串通上访的事了,虽嘴上说不相信,但不能理解为不相信;再说了,区里成立驻村工作组让老陶挂帅,本身就是对老仝的否定和不相信。被老邵这么一点名,老仝慢悠悠放下手里的茶杯,苦笑一下,说不说了吧?正因为村是我的村人是我的人,说出的话容易不客观以偏概全。老邵说你这是逃避责任,这件事你是唱主角我们都是跑龙套的。老仝意思了一会,说如果一定让我说,我只提醒在座的领导们一点,就是调查组入村调查,在拆迁安置方面势必要涉及到开发商,开发商都是有背景有能量的,要做好沟通衔接。仅此。老仝捡了一条涉及开发商的问题提出来,虽是应付老邵,老邵却感到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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