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道(25)

作者:五泉溪 阅读记录

翟贵找到时任党委书记的老凌,那时老凌还没有当区长。老凌看翟贵说话有板有眼,脸上藏着煞气,知道非碌碌之辈,有意试探说,你继续当支书,苗家的人可能不会同意,如果出现集体上访怎么办?翟贵以肯定口气说不会。老凌说怎么知道不会呢?翟贵自信说,我当了三年的支书,就凭对苗姓人的把控。老凌笑着说,我欣赏你的自信,但如果出现□□怎么办?翟贵说在苗姓人里扒扒捡捡,就那么几个人能站在人面前说话。一旦出现上访的苗头,我会派人私下做工作,没有做不下的工作。农村里的人,别看面上五股六岔,底下谁服从谁,谁听谁的话,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老凌又说,农村的经念得是不错,但如果制止不了上访呢?翟贵说我会亲自出面,头面人物一家一家去做工作,不信不给我面子。老凌觉得他不光自信,更能软硬兼施。农村干部能硬的人比比皆是,当几天干部,不硬的也硬成了一条鞭,能会软的才有本事,是干部里的极品。老凌打破了历来翟苗两姓轮流做支书的惯例,把翟贵留下连任。翟贵一连任就是十几年,苗姓家族里人连年嚷,嚷也是白嚷,始终没有改变过来。

直到苗得雨出现。苗得雨从部队复员回到村里,买了一辆自卸车,到附近煤矿上往电厂拉煤,最初是一辆车,拉着滚动着,有了七辆车,又依靠自己的七辆车,收编了十几辆车,成立了一个车队,车队专司电厂煤炭运输。苗得雨脑子活,善于交际,在煤矿和电厂两边都玩得转,慢慢地控制了电厂的运输权。

就在这时候,认识了后来成为诸葛寺村开发商的老板老梅。老梅那时还没有转向房地产开发,经营一家中型煤矿的开采,来来去去,苗得雨和老梅成了好朋友。老梅大苗得雨一轮年龄,老成,寡语。苗得雨活泼,好说。按说两个人成不了朋友,但两人都仗义,在涉及到利益方面不斤斤计较。生意圈本来就是斤斤计较的圈子,两人置身其中,却不锱铢必较,有些出污泥而不染的味道,互为欣赏,就成了朋友。

老梅在煤炭市场最好的时候甩手转向房地产。转向房地产源于一次普通的饭局。老梅有钱之后,交了许多朋友,经常在省会吃喝玩乐。有一次与一位厅长吃饭,座中还有一个开发商,开发商自恃门路广,品位高,不把老梅放在眼里,端酒时,对老梅一口一个“挖煤的”称呼。老梅嘴笨,也不会反唇相讥。酒喝到一半,因为一杯酒,开发商让老梅喝,老梅不喝,开发商动了粗口,说你一个挖煤的,拽什么拽?老梅也动了气,说你不就是一个盖房子的吗?开发商笑了笑,笑里有几分讥讽,说我是盖房的,没错,不服气,可以试一试啊,试一试我这一坑水你有没有本事趟。老梅不屑说,别说你这一坑水了,就是一塘水,我老梅也不会被苲草挂了蛋。转过脸,看厅长,意思是希望厅长替他圆圆话,与厅长认识五六年了,厅长应该了解他的能耐。不料,厅长不但没有替他圆话,还一本正经说,老梅,隔行如隔山,搞房地产的凭的是人脉,没有三两下功夫,还真不一定玩转。话里带有明显的轻视和不信任。老梅是要强的人,回到落凫市没说二话,就把煤矿出了手,成立了一家房产开发公司。老梅开煤矿时候积累了很厚的人脉关系,加上这几年开矿手里有雄厚的资金,三折腾两不折腾,就把开发公司折腾成为落凫市开发商中实力最强的,成了知名的开发商。

苗得雨仍然经营着车队。手里有了钱之后,他想的第一件事就是当支书,把权力从翟贵那里夺回来。翟贵毕竟当了十几年的支书,盘根错节的关系不是说动就能动掉的。苗得雨私下组织几次苗姓家族上访,水过地皮干,也没有起到效果。有次与老梅闲聊,苗得雨把心思透了给他,老梅说这事不难,需要转转弯。老梅的开发公司成了落凫市的名片,交往层次高,□□老边是他的座上客。老梅没有让老边打招呼,给老边的秘书讲了意思,秘书狐假虎威给煤都区的区委书记说了说,一层往一层延伸,到换届的时候,苗得雨就把翟贵拱了下来,当上了诸葛寺村的支部书记。

苗得雨当了支书,村里成了他转动的磨。

交代完两人的矛盾,把话题还转回到村上。

啥事都是隔墙有耳。苗得雨听说拆迁办请翟贵协调做四婶的工作时,心里便生出十二分的不满。他是村里的一把手,村里的问题应该由他安排去解决,即便需要副支书翟贵出面,也先由他经手安排给翟贵。可是这些人瞒着他,在一起谋划村里的事,有没有架空他的意思暂且不说,绕开他,本身就是对他的不信任,更不能容忍的是,和翟贵袖子里伸胳膊的竟然是他高中同学乔福长,不满里加了一层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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