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道(57)

作者:五泉溪 阅读记录

又有一次,老仝与村班子成员吃饭。席间,老仝坐在主座上,一根接一根抽烟,不怎么说话,桌面上成了苗得雨的天下,一会儿划拳一会儿行令,罚酒赏酒全凭他一人说了算,似乎老仝就不存在。

其间,苗得雨和翟贵争执一杯酒。苗得雨让翟贵喝,翟贵说论职务,你是支书我是副支书,你让我喝,我得喝,但我年纪比你大一轮,在村上论辈分,拐弯抹角套亲戚,我是你的长辈,小辈让长辈喝酒,恐怕不太合适。翟贵说到此,苗得雨就不该继续劝酒了,但苗得雨觉得自己强于别人,让谁喝酒谁把酒喝了是有面子,非让他把这杯酒喝下。翟贵也恼了,就不喝,相持不下,苗得雨说你如果不能喝了,举手投降我也不计较。翟贵更恼,说说不能喝酒?说实话,我喝过的酒尿出的尿,你喝了也能喝醉。苗得雨仗着年轻,把两瓶酒往桌子上一磕,说吹牛×谁都会,有能耐,咱俩把两瓶酒吹了。翟贵不示弱,拿起酒瓶欲与苗得雨对喝,老仝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板着脸说都长能耐了?有本事拿到工作上,才是真本事,比喝酒算什么英豪?翟贵向他做个示好的微笑,软软坐了下来。苗得雨满不在乎,说喝酒看工作嘛!老仝抬高腔调说我倒要听听你怎么个喝酒看工作?苗得雨看书记发怒了,嘟噜说道这算个毬啥?不至于弄得跟啥似的。就坐下了。沉默一会儿,看老仝的脸阴得要下雨,站起来说我还有个其它应酬,先告辞。说完头也不回就走了。老仝尴尬地笑笑,说地球上少了个把人照常转动,喝酒!老仝知道自己眼下奈何不了他,手里虽然拿着任免大权,却不能决定他的去留。苗得雨也看到了这一点,才不把这个党委书记当回事,只是苗得雨忽视了老仝是他面前一条绕不开的路,不管哪一级领导说话,都要说到他这里。

认识到仝世德的重要,翟贵天天围着他转,就转成了心腹。区城建局成立调查组调查大江的事,老仝也听说了,把翟贵叫到办公室里,说调查大江这件事按说不算什么事,但对于你的意义重大,从某种意义上说,对你的影响大于对大江的影响。翟贵不解其意,摸着头想了一支烟工夫,嘿嘿笑着说我现在又不是台面上的人,能有什么影响?老仝说你不曾经是台面上的人吗?翟贵摇摇头说都是陈年旧事了。老仝说苗得雨也会成为陈年旧事的。翟贵心里暖融融的,点着头给他敬烟,老仝接过烟,拿在手里拨弄了许久说,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与苗得雨相比,清楚不清楚自己的薄弱之处?翟贵说主要是外面的交际不如小苗,他是支书,利用支书的影响,结识了许多领导,大事小事有领导出面给他说话。老仝说这也算一个方面,但主要是他利用结交领导这层关系,给村里群众摆平了许多不能摆平的事。都知道他编织了这层网,自然有人趋附他,也不敢得罪他,甚至有些人想被他罩住有安全感。他的势力就是这样做大的,连我都不敢轻易动他。翟贵说村民的眼皮活,都撵的是上风头。老仝把烟点上,吸一口,笑了一下,说这就是为什么我说大江那件事对你影响重大的原因。你想,大江闹出这么点小事你就自己摆不平,村民会觉得跟着你没有安全感。看起来是一件小事,对于你来说不能看成小事。翟贵说我知道怎么做了。

翟贵从仝世德办公室回到家里,想着怎么动用关系把大江的事摆平。

把这些年结识的人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首先想到的是区委书记老邵,都说老邵和他有私情,大江多年没有被提拔,老邵一句话就提拔了,但自己心里清楚,自己与老邵没有一点私情,老邵是急村里的拆迁,把他当成一枚利用的棋子。

要说区长老凌与自己也有交情。他当镇党委书记时候,自己是村里的支书,而且是老凌一手提拔的,但已经时过境迁,这些年没有与他联系,曾经有过的交情也疏远了,更何况这件事抵头告大江的是他的亲戚,胳膊断了藏在袖里,人家是一窝亲。

又想到区城建局的领导。局长袁风有几面交情,都是场面上的交情,有点隔靴挠痒,再加上大江撕了他的述职报告,当众给人家弄那一出,人家能不记恨吗?这时候不落井下石就是万幸。再把目光落到了副局长黄简身上。自己当支书时,他是局拆迁办主任,为了打通穿过村里的市区路,黄简与自己成了朋友,当年自己站在街面上凶东家骂西家,一半是显示自己的工作能力,一半也是为了支持他的工作,拆迁结束黄简被提拔成了副局长,他应该还念这份情。如果自己出面向他求情,黄简不会不给三分薄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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