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校园里万籁俱寂，唯有风吹过树梢的声音，和虫鸣应和，从学院走回宿舍还需要穿过半个校园，两人边走边聊这次竞赛的事，猜想别的学校会选择哪个题目、怎样回答，珉苏明显比平时话多，渐川看着她因为兴奋而略微涨红的脸颊，说：“你这次的表现真的非常好，大大超出我的预期。”珉苏笑道：“多谢你的夸奖，反正我已经尽力了，达不达到你的预期，对我来说也不是很重要，达到评委老师的预期我就满足了。”渐川一怔，脸可疑地红了起来，说：“抱歉，刚才我的口气是不是太居高临下了，我只想说你做得很好，比我想象的更好。”他心里默默觉得，珉苏实在是个很可靠的队友，关键时刻能够爆发出潜力。珉苏笑道：“我也只是和你开玩笑而已，其实我心理压力很大，假如这次不能获奖，那一定是我拖了后腿。”渐川笑道：“怎么会，我也看过往年师兄师姐的答案，我们的绝不比他们差。这样吧，要是我们获奖，我送你一个礼物，你自己挑选，好不好？就当是获奖的纪念。”珉苏笑道：“听起来怎么像是个陷阱？我心里毛毛的，也不知道要个什么才好。”渐川说：“什么都可以。”他说完心里一惊，怎么如此口不择言？幸好珉苏没有察觉。这时已经到了女生宿舍门口，珉苏拨通宿管的电话，请她下来开门，她站在路灯下，周身一圈淡黄的光晕，一张脸像是玉雕出来的，他忽然想起从前看过的词：“暗想玉容何所似？一枝春雪冻梅花，满身香雾簇朝霞。”好在他的心猿意马并未持续太久，很快宿管便开门出来，放珉苏进去了。他看着珉苏上楼，这才转身回去。

第八章

渐川说是要请李亦超和程峰吃饭，但他们两个总抽不出时间，一直到11月份，建模大赛的成绩出来，渐川这一组没有悬念地夺得了一等奖，才由渐川请客，几个人吃了一顿涮羊肉。羊肉在清水里涮了片刻再捞出来，在香喷喷的芝麻酱里打个转，配上白菜豆腐粉丝这些必不可少的陪衬，人人称赞，李亦超妙语如珠，说起找工作的事，他基本已经敲定了，要去国内排名数一数二的投行工作，为此放弃了保研的机会，渐川和珉苏倒也能理解他的选择，毕竟好的工作机会可遇而不可求，读研则随时都可以，而且他的性格也很适合去企业。程峰则一如既往少言寡语，偶尔发表下看法，也每每语出惊人，让桌上诸人大笑不止，他的女朋友珊珊已经去律所工作了，他压力有些大，好在珊珊通情达理，并未对他提出什么要求，但她工作太忙，这次又不出意外地缺席了。沈存光和渐川说着竞赛的情况，珉苏含笑听着，又叫服务员加一盘手切羊肉，他们这次比赛获奖，学校也有奖励，因此叫起菜来特别大方，务必要人人满意。

等到饭局结束，他们意犹未尽，李亦超提议去附近的KTV唱歌，一行人出了校门，去了麦乐迪，李亦超一口气点了许多歌，从《一块红布》到《虎口脱险》，摇滚、民谣都来了一遍，原来他是个隐藏很深的麦霸，沈存光点了几首粤语歌，广东人的优势发挥了出来，听着Beyond和草蜢，仿佛回到了80年代，程峰则对刘德华和张学友情有独钟，唱了几首权作暖场，珉苏很好奇渐川会点什么歌，他倒是另辟蹊径，开始搜索Savage Garden，一首Santa Monica大放异彩，这又勾起了李亦超的兴致，开始和沈存光合唱，“Monica，Monica，谁能代替你地位。”把众人笑倒在沙发上。珉苏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群魔乱舞，旁边沙发一沉，渐川坐了过来，问她：“你怎么不唱一首？”珉苏笑道：“我不擅长唱歌，怕把你们吓跑。”渐川说：“王菲还是莫文蔚？你们女孩子都喜欢唱她们的歌。”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点歌机的旁边，珉苏想想，说：“王菲的《暗涌》。”

渐川选好了歌，选择下一首播放，片刻间前奏响起，珉苏拿起话筒，前几句声音很低，逐渐合上了伴奏音乐，包房里的灯光很暗，珉苏坐在那里专心致志地唱着歌，李亦超和沈存光不知道在说什么，两人笑了出来，程峰低头发着短信，渐川的眼神从屏幕转到珉苏的脸上，阴影勾画出侧脸的轮廓，睫毛低垂，神情专注，一恍神间，李亦超说完话，终于发现是珉苏在唱歌，立刻起哄，让渐川陪着她一起唱，渐川早有准备，说：“等珉苏这首唱完，我来邀请她合唱一首。”沈存光笑道：“你们要唱什么，我来给你们选。”珉苏放下话筒，说：“还是唱《当爱已成往事》吧，渐川你会吗？”渐川笑着点了点头，李亦超笑道：“艺高人胆大啊，服务员，再来两扎啤酒。”程峰放下手机，笑而不语，做个吃瓜群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