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梓湖不说话，文青竹步步紧逼，他伸出手指，抬起她的下巴。

这是一个极具压迫的姿势，彰显着说话人的权威：“李小姐，难道你想选择玉石俱焚？我烂人一个，最多因为传播不雅视频蹲几年大牢，而郑岸就不一样了，他会成为污点艺人，不管他再优秀，观众们津津乐道的只有你们的视频。”

李梓湖攥着拳头，用指甲狠狠地扣着手心，她逼着自己冷静，疼痛也帮助她变得清醒。

她必须先稳住文青竹：“可是卖房也需要时间……”

见她妥协，文青竹眼神不再那么凶了，他抽手，坐回自己的座位，语气温和地打断了李梓湖：“跟年轻人打交道，就是爽快！买家你不用担心。”

原来，老狐狸在这里等她。

“我现在可以走了吧？”李梓湖问，她想赶快离开这里。

文青竹笑着拿起酒杯和二锅头，倒了一杯酒，递给李梓湖。

“李小姐若有诚意，就请喝了文某这杯酒。”

满满一大杯，酒水还高出酒杯水平面一点，好像下一秒就要溢出来。

李梓湖盯着文青竹满面油光的脸，笑起来满脸褶子的脸，只觉得阴森恐怖。

她想也不想，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绵羊初次面对豺狼，恐怕只能落入他的圈套，若想脱身，必须离开豺狼的视线，冷静下来才行。

走出饭店的李梓湖只觉周身发冷。

正午的太阳明晃晃地挂在头顶，像火球一样炙烤着繁华街道，但她觉得很刺眼。

她六神无主，摇摇晃晃，脸颊发烫，口干舌燥。

梦里的一切都那么真实，李梓湖绝望地走在人行道上，茫然地看着前方。

“我想喝水，喝水……”李梓湖的梦话说的十分清楚，郑岸立刻起身。

杯子里有温热的水，那是之前郑岸用烧开的矿泉水和常温矿泉水兑的，他拿起来尝了一口，水还是温的。

郑岸端起水杯，他轻声叫着：“水来了。”

等他坐到床边，靠近了看清，李梓湖眉头紧蹙，满头大汗，脸庞的头发都被打湿了。

“是不是做噩梦了？是不是胃疼？”郑岸一手端着水杯，一手拨开她脸庞湿濡的头发，试图叫醒她。

“梓湖醒醒，醒醒。”郑岸的手轻轻拍着李梓湖的脸，终于，在十几声之后，李梓湖睁开了眼。

见她睁开眼，郑岸立刻递上水杯：“在梦里就喊着口渴，喝口水再睡吧。”

郑岸看着李梓湖朦胧的眼神，那眼神像孩子一样无助，他的心一阵抽痛，像是被人用针扎了两下。

“是不是还醉着，人也糊涂了？”郑岸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两只手抓住李梓湖的手腕把她拽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肩头。

一直懵懂无措的李梓湖突然哭了，她委屈地说：“为什么我还在梦里？我以为我醒了，为什么，我明明已经给钱了！”

难道现实中曾经经历过的绝望，还要让她在梦里也经历一遍？

“你喝醉了，再加上睡迷糊了，才会这么说。”郑岸轻柔地拍着李梓湖光滑的后背，然后扶着她的肩，让她跟自己面对面。

“喝点水再睡。”郑岸伸出大拇指擦去李梓湖的眼泪，像哄孩子一样哄她：“乖，喝了水，就能安稳睡觉了。”

他倾身去够床头柜上的水杯，李梓湖很配合，不再哭了，也乖乖地喝了大半杯水。

淡雅的朦胧的灯光打在两人的身上，郑岸看呆了，眼前这个让他日思夜想的人，过去三年，他只在梦里见过。

于李梓湖而言，现在是在梦里。

“所以老天爷让我把一切流程走一遍才让我醒来么？”李梓湖喃喃自语，抬手去摸郑岸的脸。

一切如往昔一般真实，他的脸有温度，摸起来软软的。

李梓湖苦涩微笑：“好梦会醒，噩梦也会过去，谢谢老天赐予我的真实。”

“这个噩梦我做过好多次，只是今天的梦，格外真实。”李梓湖的笑容渐渐变冷。

被文青竹威胁的恐惧格外真实，梦里的郑岸摸起来也格外真实。

李梓湖仰起头，长发全部散在背后，她问：“郑岸是你吗？”

郑岸知道她糊涂着，分不清梦里梦外，他如实回答：“对，是我，我在这儿。”

李梓湖身体前倾，换了个跪在床上的姿势，她伸出那双细长的胳膊，圈住郑岸的脖子，委屈道：“以前梦到你，我叫你，你都不回应。”

“现在我不是答应了？”郑岸的手轻轻地摩挲着李梓湖的额头和头发，“睡觉吧，我就在旁边守着你。”

“不！”李梓湖胳膊慢慢后缩，双手捧起郑岸的脸，看着他的眼睛说：“今天我要把这个噩梦完完整整地做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