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念生也将自己的凶手画像拍照发给了池谷。

池谷看着这张行为艺术的抽象画卷，很是头疼了一段时间，但当他看到天恩养老院公告栏上的护工人员照片时，猛地吃了一惊，这……这个绝对就是他妹妹画上的人！

那双淡薄冷静的三角眼，那张紧抿成线的阔嘴唇！

“就是这个人！天恩养老院的护工，宋树！”

……

……

吃完早饭，叶念生和支北观抽空去看了隔壁房的明珍书。

明珍书还在昏睡中，但呼吸平稳，医生说身体没有大碍——

这是自然，毕竟叶念生救下了明珍书的记忆体。

叶念生对于自己的实力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她透过病房玻璃看到陪在病床边的明珍书父母，慢慢想起了那个刘江谦。

刘江谦这个人，他拿爱情当借口，其实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就算是“爱”明珍书，那是真的爱么？难道不是因为在他贫瘠偏执的世界里，明珍书是最优秀最完美最能够给他身上增加荣誉勋章的那个？至于中间有多少自我感动和自我牺牲，都是道德至上地在苛求明珍书吧？

——我已经这般低到尘埃里地去爱你了，你如果不跟我一起死了，那你就是罪大恶极！

这样吸血虫一样的可怕爱情，只会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不是所有爱情都是这样的。”支北观平和淡雅的声音从耳边响起。

“明珍书和刘江谦，只是特例。”

叶念生抬头去看他，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漆黑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他身高腿长，谈吐文雅，远远看着就是十足的精英气质。

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牛仔裤白体恤，头发随意地扎成马尾，一脸的随意慵懒。

她和他，其实是两个世界里的人。

“支北观，你相信这个世界有真爱吗？”叶念生好像是第一次问他这种特别私人的问题。

支北观低头，深深看了她一眼：“我相信。”

叶念生抬步往外走，歪头想：“那真爱到底是什么？”

支北观嘴角带出一丝浅笑：“你想知道？”

叶念生用力点头。

支北观停住脚步，在夏日阳光中，安静地看着她。

叶念生疑惑，她回头，阳光洒落在她的侧脸上，她轻蹙着眉头，漂亮的眼睛里是赤忱无暇的困惑和不解。

倏地，有淡淡的忧伤在心底深处滑过。

支北观走过去，抱住她，轻轻呼吸。

“我不会告诉你。”

叶念生愣住，有点生气，想要挣扎，却被抱得更紧。

“我一辈子也不会告诉你。”

支北观回答她，声音很笃定。

叶念生更加生气了，她只是很好奇想知道其它人的想法而已，却被排除在外，被点名不被告知，有点莫名的不爽快和气愤。

支北观叹息，更加用力地抱紧她，紧紧的，似乎永远都不愿松开。

“叶念生，我的答案，需要你自己去寻找。”

“也许花费的时间很长，很长。”

“也许需要花费一辈子。”

这一刹那，叶念生清晰明确地听到了一个“咔嚓”的声音。

好像是亘古未变、坚若磐石的“梦棺”破裂了一道细微的、小小的口子。

……

“主人！主人！棺材上有裂痕了！”

印证她的猜测，胖金鱼阿宝从她的识海中漂浮了出来，满脸惊喜。

叶念生也不由目瞪口呆地看着抱紧自己的那个高大英俊的男人。

惊讶、呆愕、喜悦，更大的喜悦，铺天盖地的喜悦——叶念生也抬手抱住了他。

支北观没有读心术，有些诧异她的反应。

“支北观！果然是你！”叶念生跳起来，在他侧脸上亲了一口。

支北观更加诧异了，柔软湿漉的触觉在肌肤上一碰即止，但那种触觉却无比深刻，无比清晰——

“支北观！你真厉害！”

下一秒，左脸也被亲了一下。

被亲过的地方，像电流涌过，酥酥麻麻的。

“梦棺有裂痕了，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叶念生围着他，一边踱步一边思考，“难道是因为你抱住了我？难道是因为刚才那段话？不应该啊！搞不懂！搞不懂！”

绕过几圈，叶念生重新站定在他面前，特别纯真地看着他：“支北观，要不你再说一遍？没准咱们今天就能把这该死的棺材给破了！”

支北观抬手摸了摸被亲过的侧脸，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这个人，对他的感情果然一无所知吧？

——不，她对所有的感情都一无所知。

“支北观！你再说一遍啊！说一辈子不告诉我什么的！就刚才那段台词！”叶念生兴致高昂地盯着他，似乎发现了新大陆急需探索的哥伦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