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沉默了几秒。就在史蒂夫以为自己和托马斯穿帮了的时候，他开口轻声说道：“我很抱歉。”

“不。”托马斯握住了布鲁斯的手，就像在许多年前安慰跌入蝙蝠洞的布鲁斯那样，“没有任何事需要你感到抱歉，我的儿子。应该是我请求你的原谅。

原谅我的自私。我无法忍受失去你，这比死亡更令我感到痛苦。

原谅我选择让你承受这一切。”

“这不一样，dad。”布鲁斯垂下视线说。他得让世界恢复原样，为了那些在战争中死去的人们，为了挣扎在毁灭边缘的人类和地球，为了他的同伴。

虽然理智告诉他，托马斯和玛莎的死，是“正确”的时间线上已经发生的不能改变的事。但他的心里仍然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重复：为了拯救这个世界，你放任了你的父母在小巷中被枪杀，再一次。

托马斯能感觉到他的儿子在想些什么。过去，他常常对他的小男孩的那些奇思妙想充满喜爱。

但这一次，他只有愤怒，“听着，布鲁斯。永远、永远不要认为你的生命是用我和你妈妈的死亡换来的，也永远不要因为这一次我们的相见，就认为我和玛莎的死是你的责任。”

布鲁斯因为托马斯严厉的语气而抬起了头，看着自己的父亲。

对上那双蓝色的眼睛，托马斯的怒火瞬间便消弭于无形。他有些无奈地放缓了语气，“我能再次见到你，这是上帝给我的无与伦比的馈赠。我为此而感激一切，你也应该和我一样，把它当做一件礼物，一个提前到来的圣诞节。”

布鲁斯沉默地看着托马斯，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被安慰到的迹象。

“我们或许注定要分别，布鲁斯。但我和玛莎的爱从未离开过你。你是我们的宝贝，最珍贵的宝贝。”托马斯看着他的双眼，强调道。他早该知道，当孩子长大，他的倔强程度同样也会随之增长。

“我也爱你和妈妈，dad。”布鲁斯开口说道，嗓音沙哑而低沉。

托马斯伸出双手，给了布鲁斯一个紧紧的拥抱。

感谢时机正好，自己什么也不必打断的托尼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史蒂夫，我们到了。”

说真的，要是早知道搭乘氪星人飞机就必须得面对父子深情的戏码，他宁愿穿着装甲自己飞过整个大西洋。

史蒂夫让卡尔将飞机放在一处安全的地方。

托马斯在布鲁斯耳边轻声说了些话，然后和托尼他们一起下了飞机，奔向战场。

史蒂夫坐在座位上，看着战场的实时投影，心里还有些因为刚才近距离围观了韦恩父子真挚谈话而产生的尴尬。

虽然这个比喻在这里有些不太适用，但史蒂夫是真的觉得自己这颗灯泡瓦数未免有些太大了。

布鲁斯倒是丝毫不介意在别人面前表现出了自己和父亲真情流露的一面。反正等世界恢复原样，除了史蒂夫，其他人都不会记得这一幕。

卡尔走进飞机，发现之前那个牵着史蒂夫手的幽灵已经不见了。他坐在史蒂夫旁边的座位上，看着他的侧脸，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们不会再见了，对吗？”

他听见了蝙蝠侠和他的儿子的告别，他猜他也得和史蒂夫告别了。

史蒂夫转过头，看着卡尔，“不。卡尔·艾尔一直都是我的朋友，我们永远都不会真的再也不见。”他认真地说。

卡尔沉默了几秒，垂下眼睛问道：“你说的卡尔真的是我吗？”

史蒂夫顿住了。他不知道。

这个卡尔和超人卡尔有着太多、太多的不同。他到此时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他们在某种意义上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卡尔看着史蒂夫，轻轻地微笑了一下。他凑上前，吻了一下史蒂夫的额头，“不要忘记我，史蒂夫。”他缓缓说道，然后便起身飞向了战场。

史蒂夫看着卡尔出现在投影上，与神奇女侠和她的士兵对抗。

“这一切，是一个礼物，还是来自命运的残酷的嘲弄？”这个问题突然出现在史蒂夫的心里。

而他没有答案。

“……imagine all the people living fo……”

起床闹钟在响，史蒂夫猛然睁开眼睛。他环顾四周，这是他的公寓，位于布鲁克林的公寓。

拿过手机，史蒂夫连关掉闹钟都来不及，只看了眼时间——早上7:30，他每天的起床时刻。

约翰·列侬的歌声仍然在房间里回荡，史蒂夫愣在那里，整个人只有一种今夕何夕的茫然感。

就在这时，半空中出现了一道闪着火花的空间门。

作者有话要说：“……imagine all the people living fo……”：来自披头士乐队《imagi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