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苍(44)

作者:走走停停啊 阅读记录

这一眼登时惹毛了“六哥哥”,“谁是看兽笼的?你才是看兽笼的呢!你全家都是看兽笼的!”竹游亮开嗓子,要吵架。

“诶!你怎么骂街啊?!”

未缓吸着气在旁看着,这竹游倒是入戏挺快,发挥超常啊。她悄悄摸到窗边,找竹栖去了。

内房里竹栖正临窗对镜挽头发,未缓看着要笑,竹栖偏过头来,先横她一眼:“不许笑!”话音还没落,自己先裂开了嘴。未缓欢快的凑过来帮她,抿着嘴角。

窗外是一簇红艳艳的石榴花,颤巍巍的探进头来。

“用这个珊瑚攒珠的,好么?”未缓把一支珠钗拿在手里亮给竹栖看。

“好!”

她们掐着时辰,下山穿过桃林,竹栖收了云头,两人整整衣衫,沿着乡道的槐树荫,一路往镇上去。

未缓边走边提醒小七:一会儿先看看热闹,千万不准抓尖要强,一脑袋扎进去。若是丢了脸我就装作不认得你,悄悄躲了,叫你找不着!

竹栖看着,撇撇嘴,说:“我才不找你呢,你也别吓唬我,我找不着你,就回山门找你师父告状去,叫他老人家亲自来找你,哼!”

哎哟,这想瞎了心的小丫头,未缓一瞪眼珠,上手来撕她的嘴,看你还敢拿师父辖制我!

两人笑闹着,不一时走到镇上的书院。今日这里人多,不大的院子里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全不像往日书声琅琅。

她们其实来迟了,赛诗会已进行了一半。前面众人的联诗环节已过,此时是限韵做桂花诗。院中正坐是这镇上的老学究朱夫子,旁边坐着本镇一等一的富户梁员外,未缓隔着人群,看到那油光满面的员外老爷正依着官帽椅,和朱夫子说话,歪着嘴角露出几颗大黄牙。

竹栖着急忙慌的往前挤,有几张条案放在院中央,置了纸笔在那儿供参赛的人使用。那位温先生就站在几位青年后生边上,看着他们舔笔蘸墨,有几个人已开始落笔。他不慌不忙,饶有兴致的看着,并不着急。

未缓被竹栖扯着手臂,挤过人墙,挤到条案前来。她悄悄提醒小七:那边员外爷在说招婿的事儿,说今日赛诗会的头名,他要请到家里去相看。这么说,这诗会的目的只怕就是为了选婿了。

“嗯?那可怎么好?”竹栖变了脸色,凑在未缓耳边:“温先生最有文采的,随便写写也能夺魁,岂不是要成了他家女婿了?”

她们说话间,那边已经写成的桂花诗陆续贴了出来;温先生也正俯身提笔。竹栖看着着急,把未缓的手指攥得咯咯作响。

未缓推她,让她悄悄过去告诉他一声,只说“藏拙不可露”,他便懂了;未缓这里忙忙的就近提笔,潦草写一首,替换给他。

等竹栖把这里写就的一首诗混在人群里,递给他,他展开来看:

瑟瑟金风露,十里得清香。

疑是蕊宫仙,微吟让芬芳。

竹栖眨了眨眼睛,咂摸着,悄悄问未缓:“你这诗,似乎不怎么出色吧?”她觉得就这水平,在温先生面前,没挣到颜面。

未缓剜她一眼,指指院子中央,提醒她:你还想夺个状元不成?接着去梁家做个便宜女婿?

竹栖马上清醒过来,郑重的向含笑的温先生点了点头,就是这样,去交吧。

温殊途是聪明人,本来也没想卖弄学问,是拗不过朱夫子的面子罢了。他提笔缀了自己的名讳,抖抖竹布长衫,起身挂到院中。

接着便是大家站在院中赏评一回,夫子亲自下场,一一看过。最后评了魁首出来,果然不是温殊途。

竹栖当然很高兴,这算逃过一劫,然而她也只是小姑娘性子,心眼儿浅,盛不下二两大事。只为着眼前这温先生,芝兰玉树般立在身旁,便满意得很。同他站在书院外的桑梓树下说话。

未缓虽然聋哑,眼色却好,她猫着腰,混在书院的几个小门生群里,在屋檐下猜灯谜。不去给竹栖捣乱,她想她真是个知情知趣的好姐姐。

临走时,温殊途在书院的路口牵袖相送,当风立在柳树下,向竹栖笑盈盈道:“今日多谢姑娘及时相告,免去一桩麻烦事。在下离家在外,无甚相送,”他说着自袖中取出一样东西来,接着道:“这件小玩意儿,赠给姑娘取个乐吧!”他把一只团宝大小的铜铃递到竹栖手里。

未缓本是站在小七身后,一步开外,不远不近。正好看得清,这小铜铃是个经年的物件儿,镌着写意的虎头纹,几处磨平了,圆滑的泛着温润的光,嗯,是个有意思的好玩意儿。

竹栖捧在手心里,一脸欣喜的笑,“先生客气了,我们举手之劳……”

温殊途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收好,眼神向竹栖身后看了看,问她说:“你姐姐与你同来,我也送她一样,望她不嫌弃才好。”说着偏过身来,向路边看景儿的未缓点了点头,送她一叶干枫叶做的蝴蝶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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