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经允许,擅自喜欢你(101)

世间多少天大的事,算到最后,真相往往令人啼笑皆非。

她碰到这一遭,只觉万水千山都变了色,再不复从前。

“哥,”她看着他,眼眶渐渐红了:“就为了达到这一个目的,你能罔顾那么多条人命,你疯了吗?”

席向桓双手交握,撑着下颌,从头至尾保持一个良好的倾听者姿势。

他轻声问:“说完了?”

席向晚面无表情。

他站起来,从冰桶中抽出一瓶纯净水,拿了两个玻璃杯,给她倒了一杯,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先喝点水,让自己平复一下。人太激动,就容易出错。”

他重新坐下来,浑然没有被质问的犯罪者面貌,仍是一贯的冷静与温和,像是十分无奈,为自己辩解了几句:“向晚,按你说的,我骗过了朱苟鹭,但我连你都没有骗过,更何况,还有唐辰睿。你认为,我如果真的做了这些事,让唐辰睿败走,伤害了唐盛的利益,那么,我骗得了唐辰睿吗?”

席向晚深吸一口气。

席向桓永远不会知道,她无法原谅他,就是从这一句问话开始的。

“哥,你利用了谁,你明明清楚的,不是吗?”

她直视他,将自己的罪孽一同认了。

“没错,你利用的人正是我。唐辰睿是为了我,把你的所有犯罪都隐忍吞下了。”

那一年,在无名小寺驻足,师父的一些话至今萦绕在她心里。有一些,她认同;有一些,她始终参不透。师父讲,这世间最有佛性的一类人,并非是那一种常年吃斋念佛、循规蹈矩之人,而是另一类,有杀人不眨眼的手脚,也有立地成佛的平静。情人面前会讲好一口冤家语,夜深人静时才知他心中自有信仰。

从前她参不透,这类人该是怎样一个模样,甚至暗自怀疑,世间哪里来这样的人。后来,她才明白,原来师父从不曾诳她。

世间一个唐辰睿,足够将这等模样描绘了。

“在一起的时候,分手的时候,重新遇见的时候,唐辰睿无数次问过我,席向桓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当时我不懂,只当他无理取闹,吃些无关紧要的是非醋。就认真告诉他,席向桓对我而言很重要,是代替我父亲、予我亲人般关怀的存在,无人可以代替。他听了,听了很多遍,他终于明白,我从来不曾骗过他。对哥哥,不仅仅是喜欢,还有恩情,还有亲情。‘喜欢’是可以被时间和年龄消磨的,但恩情和亲情永远不会。唐辰睿知道,他已经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于是他做了一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决定,那就是将他知晓的所有真相全部吞下,隐忍不说。只有这样,才能让席向晚不至于失去最重要的亲人,也才能让席向晚不再尝家破人亡的滋味。所以他认输了,顺着你一早就写好的剧本,在对赌协议中大败,唐盛从此退出席氏重工,唐辰睿从此解除和席向晚的婚约。”

她垂首,有水光滑落,直直掉在手背上。

难以察觉的痛,才最钻心。

从前深情无人识,是怎样一种痛苦?她且管她自己走了,只当他情绪无常,就这样将他那样重的真心都辜负了。

在她发现真相的那一晚,她和衣躺在客厅的地毯上,两行泪忽然就下来了,流进耳廓蓄成一汪冰冷的悲痛,不敢回想他被她伤害了多少回,不敢回想这些年他在她那里失落了多少爱。

她没来由地,想起一句老话,涧户寂无人,纷纷开自落。多么像唐辰睿,像唐辰睿的为人也像唐辰睿的真性情。

——我且爱过,热烈地爱过,无人看见也罢,我不后悔。

席向晚控制情绪,不叫泪痕让眼前这始作俑者看见。

“哥,你收到过唐辰睿的警告吧?我猜得不错的话,唐辰睿一定警告过你,不要再作恶。然而你终究没有听,为了你可以全身而退,为了你可以安然无恙,你继续牺牲了庄雨丰,将所有罪名推给了朱苟鹭。”

自古有一位黄梅僧道:不会武功,也能杀人;会了武功,也未必杀人。

她终于见识到了。

温柔如席向桓,也能视人如草芥;薄情如唐辰睿,却以情义二字交人。

席向桓终于笑了。

他揉了揉额头,像是面对一场无妄之灾,无处说理,头疼得很。

“向晚啊。”

他在转椅上转了半圈,长长叹气:“你把我怀疑成这么不堪入目的犯罪对象,我真的……快连感觉都没有了。我是该生气,难过,冤枉,还是为自己辩解呢?向晚,且不说你不是这案件的调查人员,你仅仅是凭着你检察官的直觉,以及一些捕风捉影的痕迹,就推断出了这么大的一出谋杀。向晚,你对我太不公平了,我也是会生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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