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经允许,擅自喜欢你(98)

这一刻他觉得讽刺。

他有时路过夜市,看到有那么一类人,就着十块钱一盆的小菜,两块钱的二锅头,谈着将来要做的几十亿生意,他就有过这种讽刺的感觉。生意哪是这样做出来的?生意做得越大,越是要不动声色;露了色,被人窥了先机,就失败了。

然而,一个席向晚,却让唐辰睿陡然明白,其实一直以来,他也一直做着这样的讽刺之事。一顿饭、一次过夜,就能让他死心塌地地以为她心里是有他的,从此一直端着这份自信,久了,连他自己都信以为真了,多么大的笑话。

“我曾经以为我们之间,可以如同走路,哪里有河流阻挡,我没法将它移走,就绕开它,总有一起走下去的办法。但我错了,席向桓终究不是河,不是海,不是任何可以绕开的事物,他在你心里,我无论如何也是绕不开的。”

席向晚似有辩驳:“唐辰睿,不是你想的那样……”

唐辰睿侧身一躲,躲开了她伸来的手。

“没关系,我以前确实有很多想法,但现在没有了。我一直以为绕不过去他的人是你,现在才明白,是我。我跟席向桓这个人道不同,无论如何也是没法共存的。”

这世间的离散比起相遇,总是要多许多。

犹如一千年前风雪中的风陵渡口,匆匆赶路的旅人在那家茅屋小店暂时歇脚,等雪停了,明天又要各自赶路了。

这风雪夜的遇见,与其让它“误终生”,不如执念少一点,相见还可以是朋友。

“去吧,”唐辰睿开口,终于试着,也拿得出一份淡薄,来待她:“他应该,也在等你。”

席向晚伸手扶住了他的车门。

眼波流转,她心里有话,但无奈天生一张拙嘴,不会表达。

以往都是他来懂,如今他心灰意冷,不小心错过,于是她从此无人能懂了。

他拿出车钥匙开门:“我就不送你了。家里已经准备好了晚宴,无论如何我今晚都得过去一趟。”

他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对她祝福了最后一声:“向晚,多保重。”

两人之间的第二次离散,竟来得如此平静。

好似年龄没有白白增长,分手也学会了用一句“再见”圆了场。如同两个不再年轻的成年人,心中再落寞,也只选一张靠窗的位子,一杯酒一碟小菜,吞下失败感,不流一滴眼泪,大不似年轻人,买醉通宵,仿佛要将痛苦昭告全世界才肯罢手。

唐辰睿开车离开的时候,眼眶湿润。

他抬起左手,半搭在车窗上,捂住了紧咬的唇。他想起下午对韩深讲的打趣话,说骗不到她,就靠抢。真到了这一刻,他才发现,他既骗不了,也抢不了。命中注定的东西,他一己之力,无力回天。

唐辰睿没有再看一眼后视镜,也就再没有看见,目送他的车子离开好久以后,原地那一个还站在那里,半天没有力气迈步。

席向桓能空出来一晚,非常不容易。

今晚兄妹俩见面,约在了席氏重工总经理办公室。在这种时间点,还能约一晚席向桓,非常难得。席向桓一下午都在金融监管机构接受盘问和审查,他一清二白,律师团也深具实力,着实没什么把柄可抓,监管层审查了数小时之后,大手一挥放了人。

除了监管层,媒体也是难缠的角色。对特大负面新闻的捕风捉影,向来是媒体一举成名的不二法宝,何况席氏重工爆炸案已经盖棺定论压在了朱苟鹭身上,这实在太难得了,若再写出点惊人内幕,足以让一家无足轻重的小媒体瞬间登顶影响力榜首。

席向桓走进办公室的时候,还在接电话,一听就知是在应付媒体:“何总编,贵刊不撤稿,那么我们只有法庭上见了。呵,席氏重工现在的‘法庭见’还少么?律师团随时待命,多你一件,不算多……”

坐在沙发上正吃着披萨的席向晚见他进来,站了起来,被席向桓举手示意坐下,兄妹俩之间不必这么客气。

席向桓结束这通电话已经是半小时之后的事了,他像是松了一口气,交代特助今晚的公事一律后延,顺便让特助和律师都提早下了班。所有人都因这难得的休息而内心雀跃,特助连忙带上门走了。

席向桓起身的时候,一盒披萨被递到他的面前。

席向晚把晚饭拿了过来,在他办公桌对面的转椅上坐下,催他道:“哥,快吃吧,七点多了。今晚将就一下,我点了披萨外卖,还有些饮料和小食。咖啡就不要喝了,这一阵子你喝太多了,给你点了橙汁。”

席向桓对她一笑:“好。”

他不挑剔,拿起一块披萨就是一大口。

这就是席向桓让她喜爱这么久的原因了,他不似寻常贵公子,生活不像生活,爱人不像爱人,衣食住行都好似表演,旁人的眼光和惊羡比什么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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