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沉迷(19)
这大概算是对她那只廉价老式火机的丧葬补偿费?
“好。”洛橙笑着点头,乖巧得不像话。一直搁在桌面下的左手,玩着自己食指尖上的创可贴。
简珩唇线抿了抿,唇角扯出平直的弧度,看着她。
洛橙弯着笑意的眉眼微挑了一瞬,像是会意,又道:“谢谢简先生。”
那天,她对他说的是:谢谢你啊。
男人默了数秒,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起身,吩咐阿姨,“张婶,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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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珩半夜再回来的时候,一楼客厅里依旧留了盏落地灯,只是沙发上,只有两只摆放齐整的抱枕。
偌大的别墅,像只困顿的兽,要秉着气息,才能听到它微弱的呼吸。
“少爷……”听见动静,在楼下等了大半夜的张婶见他回来,忍不住担心地对他说,“小姐下午,好像把吃的东西都吐了。我给她拿了些药,她虽然吃了,可是晚饭的时候,又吃了好多东西。我没敢不让她吃,你要不要,上去看看她?”
“嗯,”视线不可抑制地往三楼某个还敞着房门的卧室一瞥,简珩对她说,“知道了,你去休息吧。”
简珩上楼,牛津鞋踩在地毯上,脚步极轻。
洛橙房间。
卧房浴室的空气里,还有极淡极淡的,食物未经消化的腐败的味道,和胆汁的苦味。混在刻意熏染过的尤加利叶精油里,想藏,又藏不好。
不好闻,却让人胸腔闷胀。
女孩儿曲腿靠着床边,一只手肘折着,垫住侧颊。呼吸绵长却轻缓,像是已经熟睡,又像是随时都会醒来。
眼角裸露的一小块皮肤,还能看见未干的泪痕。神情却异常平静,不见委屈,也没有任何不忿。
像是,只是人在呕吐过后,流了点机体自然反应产生的生理眼泪。
侧颊的肌肉微紧,简珩偏过眼,不去看她。
电视屏幕里,播放的是一部很久以前的日漫电影。
简珩记得,她以前就是看过的。
片子已经接近尾声,片尾曲掺着又像是解释原委,又像是续着未完故事的唯美画面,开始响起。
简珩找了一下,捡起被她放在地板上的遥控,起身,准备帮她关掉。
如果是要排解寂寞
无论是谁都可以
但在这繁星都要坠落的夜里
我骗不了自己
……
里面的人这样唱。
简珩的指腹,顿在关机的按键上,指节像过度用力后的痉挛,突然有些,无力摁下去。
男人僵立在原地,直到片尾曲滚出最后一个字幕,彻底无声。画面跳到蓝屏,简珩摁下关机。
抄起斜躺在床边睡觉的女孩儿,简珩打横把她抱到床上。动作不急不缓,自然地替她脱了鞋袜,盖好薄被,带好房门,没有多待。
转身出去,男人上了天台,拨通电话。
那头接通。
“她除了缺失一部分的记忆,”简珩沉声问,“到底还有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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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歌手》的首场录制,就在半个月后。
洛橙这些天,几乎都窝在地下的录音室里。
不得不说,这里面所有的设备,的确都又贵又好用。
唯一让洛橙有些想不通的是,这个房间,似乎早就埋好了地线。而且是按照专业录音棚来设计的地线。
录音的时候,一点点杂音都没有。不知道是这位简先生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还是有一天之内就能做到极致的“钞能力”。
洛橙没再细想,倒是,对他特意耳提面命,一定不能进去的那间房间,兴致陡增。
原先,她对走廊尽头的那间永远阖着房门,连屋门的颜色、材质,都和其他房间格格不入的屋子,真的不感任何兴趣。
只是,有些情绪,就像青春期荷尔蒙催使下的躁动叛逆,明知不该放纵,还是抵不住躯体的生.理反应。
可能是她最近吃得太多,可能是她觉得简珩的威胁也不过尔尔,可能是——有些她潜意识认为极其重要的东西,被人为地消弭扼杀。
……
女孩儿拖着的脚步,力道沉缓。如果有监控拍下,此刻的她在画质粗糙的每一帧里,应该都会让画面陡生诡异。
洛橙站定。眼前一整扇独幅乌木做的门,墨黑阴沉。像棺木的盖板。
走廊里不合时宜的橙色灯盏,笼住混沌的晕黄,像溟泉里的河灯。
洛橙定定地站了许久,心跳像被这沉寂在地表腐植下千年,被人掘出、琢磨,重见天日后的最终归宿,却又是回到地底的乌木压住。
沉闷不堪。
门后是鲜血淋漓。
还是男人恶劣的儿戏。
抬手,指节僵直,搭上门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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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歌手》的首场录播,声势浩大地在秦城卫视和唛一视频同时上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