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一掠十年灯+番外(20)
池漾站在幕布的左侧,手中拿着激光笔,全脱稿地进行讲解。
席砚卿坐在会议桌右侧的第一个椅子上,以对角线的视角,肆无忌惮地打量她。
只要一穿上高跟鞋,池漾那股工作的劲头立马就上来了。
她工作的时候脸上没太多表情,双眼像是雏鹰,有一种刻入本能的深邃,目光灼灼,专业精准。
方才再次相逢的紧张和无措,被她强势地抛在脑后。
她的脑海,被逻辑和案例填得满满当当。
池漾顺顺利利地讲解完毕,没有人打断她。
等她话落,席砚卿才站起身来,与她平视着,问了她第一个问题:“池小姐为什么做律师?”
坐在一旁的钟离声:???
你管人家为什么做律师!
人家为什么做律师关你屁事!
池漾也怔了一瞬,心想到底是大投行,考察合作伙伴的方式就是与众不同。
真是有够感性的。
不过,这个问题其实不难回答。
因为这个问题,池漾也曾自问过无数次。
所以她不假思索地说出了自己的答案:“为了成为一个强大的人。”
没有抑扬顿挫,没有掷地有声,她只是轻轻缓缓地、自然而然地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强大明明是个挺有魄力、挺刚性的词,但经她口诉出,却莫名生出一种柔韧。
不是纯粹的柔和,也不是纯粹的坚韧。
而是两者的中和——柔韧。
她声音清亮婉转,好像天生不太适合朗读激昂铿锵的宣言。
但那双坚定的眸,却恰如其分地中和了这份温柔。
席砚卿凝视着她的眉眼,继续不按常理出招,问了第二个问题:“法律对你来说,是锋芒吗?”
听到这个问题的钟离声再次将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席砚卿......的后脑勺。
心想这都哪跟哪啊!
“是。”
她的回答简短有力,丝毫不拖泥带水。
席砚卿心满意足地挑了挑眉。
因为光线的关系,池漾从她这个角度看去,难以看清他眼睛里的神色。
她正等待下文时,只见席砚卿忽然从座位上离开,一步步地朝她走近。
走到她身边后,他微微俯下身来,看着她的眼睛,郑重其事道:“那我就期待着池律师以法律为锋芒,为风盛的强大,助一臂之力了。”
话至此,池漾终于表现出了一丝不敢置信。
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们有机会合作了?
就这样,我就替律所搞定了一个大客户?
这结局太超出预料,以至于当席砚卿和钟离声从律所离开,池漾还沉浸在不可思议的情绪中,难以自拔。
这个席砚卿,到底是何方神圣?
还是说他一贯的做派就是这样。
——不露声色地窥人心思,于无声中刀起刀落。
他的心思是有多缜密,才会留意到那条过渡走廊里,她在个人简介上写的那句话——所谓强大,是有锋芒的善良。
这是她的人生信条,很多人都知道。
但还是第一次,有人在她面前把这句话掰开了揉碎了,绕了个弯,又完璧归赵地还给她。
-
席砚卿从蓝仲律师事务所离开,直接自己开车走了,不给钟离声的疑问任何可乘之机。
只不过他没回家,也没回公司,而是掉了个头,去了柏悦酒店。
今天是高考的最后一天,同时也是苏兮的生日。
席家和苏家是世交,苏兮是苏家的小女儿,席砚卿从小看着她长大的。
十八岁的成人礼,意义非凡,席砚卿说什么都得亲自到现场。
苏默在柏悦顶层定了个包厢,为苏兮庆生。
排场不算大,就苏家的几个至亲好友一起吃个饭。
苏默本想大办,但奈何自家闺女断然拒绝:“爸,我都十八了,能不能不要再办什么傻里傻气的party了,我每次都感觉自己像动物园的猴子。这次就大家简简单单一起吃个饭就行,要不我不去。”
自家闺女都发话了,他能怎么办,只能依着了呗。
苏兮五点二十五考完英语,迈出考场。
当下的心情,除了终于能喘口气的如释重负,更多的是激动,是对更广阔世界的热切向往。
今天,她就十八岁了。
她成人了,没人可以再把她当成小孩子,她有权利去过自己真正想过的人生,去喜欢自己真正喜欢的人了。
从考场出来,苏兮回家换了一身衣服后,才被司机送到柏悦。
她刚一进门,就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问候声、寒暄声、恭喜声此起彼伏,她微微颔首,任这些声音左耳进右耳出,然后心无旁骛地向朝沙发处走去。
席砚卿当时正坐在角落的沙发里,看手机里的文件,和周遭的热闹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