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一掠十年灯+番外(249)
继而,他看向秦楚河,目光冷得渗人:“马上滚出去。”
“我想你是误会了......”
“误会你大爷!”秦楚河说到一半的话被打断,紧接着他的衬衫领子被人狠狠拽起,“你特么现在就给我滚!”
池漾感受到动静,想要回头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儿,却被席砚卿一把摁进了怀里。
她用余光一瞥,才发现拽着秦楚河的那个人是顾锦泽。
惊涛骇浪朝着她涌来,她手掌一用力,挣脱出了席砚卿的怀抱。
可是,她正要逃跑,眼前的景象,就让她怔住了。
他额前的碎发被打湿,脸上还挂着水渍,池漾目光往下,是他一夜没换的衣服,还有他包着纱布的手。
——她早就知道,他昨天晚上根本没走,而是在门外坐了一夜。
紧接着,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就像电影画面一样,悉数出现在她面前。
先是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周柏杨,以及她手边的行李箱。
——从南栖到京溪,需要横跨大半个中国,她现在就到,说明她乘坐的是最早的航班,那意味着她昨晚根本没怎么睡。
然后是刚才为了她动手的顾锦泽。
——因为自己的突发性耳鸣,他接过了本来应该由自己完成的工作,两天之内跑了三个城市,这模样一看就是刚下飞机。
目光再往后,是陆谨闻。
——胸外科医生的工作强度有多大她不是不知道,但是从昨晚开始,他却不止一次来看过她。
最后,是连呼带喘的跑进来的叶青屿和云锦书。
一帧一帧的细枝末节,在她脑海里串联成一幕一幕的电影画面。
她不禁想问一句:她凭什么?
想到这儿,池漾不受控地往后退了两步,双腿碰上桌子,差点摔倒。
几个人立刻要过来扶她。
“不要过来!都不要过来!”
她厉声制止道,双手紧紧抠着桌沿,手背上的血管被绷得清晰可见,胸口像是堵了一口气,呛得她眼酸。
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没敢再上前。
池漾抬眸,目光定定地,打量着所有人的眼神。
那些眼神里,是油然而生的担忧,是由内而外的心疼,是情难自禁的关切。
可就是这些善意的眼神,一针一针地狠狠刺痛着她的心脏,她忽然觉得自己才是那只亚马逊河的蝴蝶,飞抵德克萨斯州,掀起了暴烈飓风。
令所有人都无所适从。
铺天盖地的荒诞感将她层层围住,密不透风,令她喘息不得。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我要成为你们所有人的负担!”
喊这些话时,她身体不住地颤抖,像是要把沉积了二十多年的郁郁不得解,全部宣泄出来。
不是无足轻重的质问,而是万念俱灰的呐喊。
是她的痛不欲生,是她的悲痛欲绝。
也是她对自己的,不可原谅。
她沿着墙壁蹲了下来,把头埋在膝盖处,双手抱着小腿,围成了一个不愿意被人打扰的小世界。
“你们都出去。”周柏杨突然发了声。
没有人动弹。
“你们现在在这里于事无补,她现在需要一个人待着。我是心理医生,相信我。”
听到心理医生四个字,除了认识周柏杨的叶青屿和云锦书,其余三个人均是眉心一跳。
“我们先出去。”陆谨闻以一名医生的身份,发布了命令。
几个人这才相继走出病房。
秦楚河还没走。
看到云锦书出来,他走上前,扯住他的衣袖,问:“你姐姐她,还好吗?”
表情是真的愧疚,也是真的担心。
云锦书目光一瞥,脸上露出罕见的蔑视表情,勾起两个手指头,一寸一厘地将秦楚河勾着的衣角收回来,抬手在他触摸过的地方,万分嫌恶地掸了掸,像甩掉一个垃圾一样,冷笑一声:“关你什么事儿?”
“当年的事情其实是个误会,我后来其实有去找过......”秦楚河争分夺秒地想要解释。
“关我什么事儿?”云锦书冷冰冰地打断,目光威慑着逼近他,“我最后提醒你一次,我在这个世界上的亲人,只有我姐姐一个,家人我也只认叶家,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
那个总是笑眯眯的让人如沐春风的少年,竟也会为了一个人,将一身柔软羽翼,炼成兵戈利剑。
病房的门紧闭,听不到里面的动静。
陆谨闻看着站在门外的四个大男人。
一个是与她情同手足的哥哥,一个是与她血脉至亲的弟弟,一个是与她并肩十年的挚友,还有一个,是要与她携手共度余生的男人。
四个人,都是她生命里的举足轻重,都是她生命里的浓墨重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