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臣/太傅很忙(110)

作者:楚山咕 阅读记录

...又或者说,当时或许有的微妙的小心思,也已经过了四年。

......四年。

许一盏突然就惊醒了。眼前黑白纵横,宛如山河纠葛,七零八碎地拼凑成她荒诞不经的这些年。

孤女、长生斋、亡师。

武举、状元、太傅。

若非太子殿下就坐在她对面,许一盏几乎要怀疑,会不会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她因为失去许轻舟而产生的臆想。

更何况,被人轻视、向她索取忠诚的,一直都只是四年前的那个小屁孩;如今的太子殿下才貌兼具、品德更优,想当太子妃的适龄女子能从华都直排到梅川——她又凭什么以为褚晚龄能和四年前一样,对她抱有特殊的感情?

小太子是需要她的。因为她武功卓绝,出身清白,“许轻舟”这个名头屡试不爽,至少变法这四年,一切恶名都由“许轻舟”背了。

可如今变法将尽,成效瞩目,太子的声望一天高过一天,连她远在梅川,都能听见人说太子贤德。

......太子或许不再需要她了呢?

在她分神之间,褚晚龄放下棋子:“不下了,太傅心思不在棋盘上。”

许一盏便也收回手指,独自沉思,没应。

褚晚龄默了一阵,小心地打量她神色,却在即将对上视线时猛地收回目光,极轻地道:“...我的也没在。”

“......嗯?”

褚晚龄低垂着头,眼中光影斑驳,良久,他挣扎地合上眸,叹说:“我也在想,太傅昨晚究竟是何意。”

“...什么?”

“我整晚没能睡着,怕睡过去,反而从这场梦里醒了。”

“那样的亲吻,是可怜我,还是说......”他顿了顿,小声问,“姐姐愿意陪着我?”

☆、/也没/

倦怠的日光从墙头跳了下来,跃上许一盏错愕的脸,像是点亮花火一样,骤然映亮她寂暗的眸。

褚晚龄坐在她跟前,背着光,光却在他身沿镀着一层金,使他乖顺的眉目都显得深沉,仿佛蛰伏的危机,预示着他温顺的外表下,比她更甚的怦怦野心。

可许一盏早就决定步入深渊了。

“我陪你。”

褚晚龄双眸明亮。

-

会是喜欢吗?

月光静默时,他们从乌篷船上登岸。触及陆地的刹那,船身晃了晃,褚晚龄回望湖心,那弦月像是恶兽的獠牙,不留情面,借船为寄托,叩裂了如镜的湖面。

在哂笑他心如乱麻的侥幸。

冷风扑面,褚晚龄比谁都冷静,他乘快马,一路冲撞,许一盏的步伐不远不近缀在身后,每一声蹄响,都在震碎他的暗喜。

不可能是喜欢。

他比谁都卑劣。

在明知许一盏缺少一个家的时候,把东宫粉饰成了一个家;

在许一盏英雄病发的时候,他又立即乔装成最合适的可怜人;

是他在一步步暗示、一步步引诱,一次又一次地告诫许一盏,除了太子,她别无可选。

她只是出于习惯、出于怀念、出于逃无可逃而不自知的默许和纵容。

那个吻后,褚晚龄一夜无眠。

太阳从水底逃回时,乍暖的日光驱逐夜里寒凉,褚晚龄推开门,任由暖意裹挟他全身。

......要怎样才能明目张胆地,让太阳继续沉溺于深水呢?

“早。”卫至殷立在树下,打断了他的遐思,“——去后厨聊聊?”

褚晚龄挂着温文尔雅的笑容,礼貌颔首:“好。”

-

那场对话,卫至殷的最后一句是,祝你得偿所愿。

-

许一盏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忽然问:“你还能动吗?”

褚晚龄一愣,下意识动动手指,却悚然惊觉自己从手指到手臂都已麻木,许一盏坐在他对面,浴着光,眉目温柔。

“......这是什么?”

许一盏起身,隔着小小的圆石桌,俯身,抵住他的额头。

褚晚龄依然尝试动作,无果:“姐姐,这是什么?”

无人应话。

许一盏却只是摇头。卫至殷不知何时已经立在墙头上,冷眼旁观着他俩的动作,随后接上许一盏的目光,他问:“你决定了?”

褚晚龄瞳孔急缩。

向来温润如玉的太子殿下已经失了稳重,许一盏别过头,不去看他眼睛,却依然能听见他抑着怒火的质问:“——太傅,告诉我,这是什么?”

许一盏看向卫至殷:“给我吧。”

褚晚龄僵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卫至殷丢下一圈结实的麻绳,许一盏上前捡起。

“...太傅?”

“臣在。”

褚晚龄声线颤抖,他终于记起和卫至殷晨谈后,对方拍他肩膀的手。

......夹着一枚银针。

有一刹的刺痛,而他竟然毫不设防。

因为卫至殷当时说的话,远比那一下刺痛更让他惊心动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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