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臣/太傅很忙(27)

作者:楚山咕 阅读记录

是明主,还是藏着獠牙的虎,万望谨慎。”

许一盏看完,一时间说不出什么心情,寻思着何月明待她真诚,要不要找个机会回复何月明一句:太子确实是个混蛋,望周知。

无奈家丑不可外扬,想必朝堂也应如是。许一盏左思右想,还是认为此事欠妥,决定暂时维护一下太子殿下的颜面,等他翻身掌权再找何月明坦白太子很狗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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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许一盏与其他初上任的新官不同,她官阶算高,论道理需得上朝,但她又是东宫官,皇帝和太子没单独下令,她也不必上赶着讨嫌。

但顾长淮要上朝,不知道是因为他小叔是顾此声,还是因为顾此声是他小叔,总之这厮堂堂正正地代表着东宫一脉,伶仃孑然得像个视死如归的勇士,坚持准时上朝不说,时不时还要发几句言,嘲讽一下清流派设的正宴三菜一汤不见荤、弹劾一下宰相养的狗随地大小便,没人接茬时连他亲小叔都会他被拎出来嘲一句“天天丧着脸有碍心情建议圣上令他蒙面上朝”。

百官嘴上不言,心中叫苦连天,只有皇帝乐意让他上朝逗个乐,偶尔说出皇帝心声了还会额外行赏——比如建议顾此声蒙面上朝的时候。

顾长淮上朝去也,许一盏就上东宫授课,褚晚龄又是那身杏黄色的箭袖轻袍,落落大方地站在习武场的落兵台前。这次倒是不见了那两个僧人,也没有陪同的宫侍,教头也被褚晚龄提前遣散,偌大的习武场只他二人。

许一盏本想挑枪,但见褚晚龄的目光流连在几把剑上,便问:“您想学剑?”

褚晚龄抿了抿唇,自觉地扎起马步:“学生不敢好高骛远。”

许一盏帮他端平胳膊,安抚道:“没有啦,臣十二岁的时候练几天剑就想直接上山抢劫土匪窝了,您想练剑也是应该的。”

褚晚龄:“......”他抬了抬眼,再度打量眼前状似柔弱的太子太傅,又不禁回忆起那一晚眼见着硕大铜鼎被人举过头顶时的恐惧,只能道,“太傅武功卓绝,学生望尘莫及。”

许一盏哼笑一声,手掌按上他的后腰。时值晚春,气候渐热,褚晚龄衣着单薄,立时感觉到腰际贴了一块烙铁一般,烫得他一激灵。

许一盏蹙眉半晌,严肃道:“殿下,背没挺直哦。”

从前的太子太傅大多出身贵府,幼时也随太学学习正统的武学,因此习武先习礼,绝不会这么不知好歹地触他霉头。唯独许一盏这么个不怕死的主儿,刚正完腰,眉毛皱得更深了。

十二三岁的小孩儿的正是长个子的时候,褚晚龄平日陪他那一心礼佛的母后用膳,极少食荤,因此显得格外清瘦,加之此时轻袍加身,更衬得他腰身纤细,许一盏毕竟也只是十五岁的姑娘,手不算大,竟感觉自己一掌余就能覆住娇娇太子的腰。

这小混蛋狗是真的狗,瘦也是真的瘦。根据许一盏瘦即挨饿的理论,很快推出小混蛋还挺可怜的结论。

许一盏的眉头舒展了,道:“殿下。”

褚晚龄:“?”

“回头让尚膳局把您的一日三餐的食谱抄录一份给臣罢。”

褚晚龄:“???”

许一盏浅叹一声,抬手扳正他的腰,又极平常地用袖子替他擦汗。

无论从任何角度来看,褚晚龄都该避开这一番亲近,至少该避开那节比他脸脏的袖子。他藏在丝履中的脚趾猛地一紧,脊背也窜起一股寒意,一切体感都叫嚣着提醒他理应速速避开。

但褚晚龄抿着唇,微微闭眼,纤长的睫毛颤动不休,正方便许一盏并不细致的动作把他一张脸揉搓得彻彻底底。

“您太瘦了。臣会找尚膳局重新商定您的食谱。”许一盏擦净了汗,稍稍离远寸许,打量他一双秀逸的眉眼,无比满意,“闲来无事就少想着跟太师下棋,浪费时间。多吃饭,每天吃个四五六顿的,书什么时候都能念,武功过了这几年可就学不好了。”

“——啊,话虽如此,您还是要以读书为主。倒不是要求您应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只是臣自己知道,习武满身是伤显得丑不说,练剑练枪练多了,再倒回去学文章......”许一盏思路窜得飞快,又记起自己陪许轻舟苦练策论和兵法的岁月,闭目道,“太痛苦了、太痛苦了。考完一月不到,臣已经快连名字都不会写了。”

褚晚龄忍俊不禁,但没应声,只是专注地看着她,眸中似有东风过境,一树明艳犯雪而开。

状元府中的线人来报,许太傅耿直赤诚,心思单纯,心无城府,可堪重任。

他生于常人所不能见的桎梏,原见着白雪化泥、碧落生云,早不相信所谓会忠于一主的人心,唯独这一次希望眼前所见、心中所想,能够成为触手可及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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