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她降落(18)
沈暮掀开内侧的被子,“陪我躺会儿。”
我立马脱鞋躺上去,正想说会儿话,就听得宁夏在外头喊,我的药煎好了,只得又爬起来开门喝药。
我的药一煎好,沈暮的药也好了。他这人还不肯好好喝药,非要我喝一口他喝一口,就十分奇怪,喝得我鸡皮疙瘩全往外冒。
喝完后他还问我苦不苦,我怕他觉得药苦在找盟友,日后一定要像今日这样喝,连忙摇头,“不苦,丁点儿都不苦!”
却不想他眉目一垂,“可我觉得苦极了。”
我仿佛瞧见无边的苦涩从他眉目间散开,从他的嘴角溢出,瞧着模样,倒像是真的极苦一般。
看了看药碗,我迟疑着问道:“真的……这么苦吗?”
“是啊,苦极了。”他抬眉看我,“要不要尝尝?”
“我不——”我拒绝的话还没说完,他就吻了上来。
唇齿间是浓郁的药香和苦涩,我和他的药并不同方子,苦涩的味道也不一样。
嫁给沈暮后,我喝的药里都会加诸多的蜜浆,喝起来比在宫里时已然好许多了,但仍然抵不过那顽强的苦意。
沈暮的药倒是没加任何调味的,就那样纯苦,两种苦加起来,苦得我的舌尖都麻了,偏沈暮仍然不依不饶。
许久之后,他缓缓松开我,我砸吧两下嘴,问他:“我的嘴巴苦不苦?”
他轻笑一声,摸了摸我的唇,答道:“药很苦,每日都很苦。”
“也没有啦!”我拍拍他的肩,“要不要睡会儿?太医说你要多睡。”
沈暮掀开身旁的被子,“一块儿睡。”
我也没拒绝,立马跳上了床。
——
沈暮的身子是一日比一日好了,随着他的身子渐好,我也发现他的折腾。
我是从来不知道,沈暮这么能折腾人。
起先刚能坐的时候,看天气好,日日要上院里晒太阳,晒就晒吧,我指挥着小厮们扶着他去,他偏不愿意,非要我扶着他。扶也就罢了,还要我同他一道躺着晒太阳。
晒了好些日子的太阳,沈暮的腿脚也利索了,不要扶了,开始日日喊着我起来打拳。
大清早,天刚擦亮,就得起来打拳。这哪是当将军夫人呐,怕是当他手下的小兵都没有这么被操练的。
后来,他身子大好了,说要带我去马场玩。
本来我以为他一好又会马不停蹄地奔向战场,结果他说:“边境有人管着,我可以休息好些日子。”
于是我便兴高采烈地跟着他去了马场。
马场是他部下的专养军马的驯马场,场子极大,马儿也十分矫健。一开始跟着沈暮来的那个副将也在,我们去时,他正骑了匹马熟悉着,见我们一来,连忙下马来问好了。
副将牵着马过来,“夫人这也是来骑马的?”
我看着他那匹马,开心地答道:“是呀!沈暮说带我过来玩玩!”
副将道:“那属下去给夫人挑匹温顺的小马来。”
沈暮伸手拦住了他,“不用,她会骑。”
副将顿时惊讶地望过来,“夫人会骑马?”
我也十分惊讶,“我会骑马?”
沈暮不多答,只是道:“去把我那匹马牵过来。”
副将犹豫了会儿,才应道:“是。”
沈暮的马很漂亮,雪白的皮毛,深蓝色的两眼闪亮,很高,马背就到了我的头顶。它的头抬得很高,十分神气。
“上去试试。”沈暮拉着那马,替它梳理着鬃毛。
沈暮说我会骑马,我原先持怀疑态度,但瞧见这马了,我才发觉我是真的会骑马。
好像骑马已经融入了我的血液,看见非凡的马匹,我的血液便奔涌起来。
我翻身上马,不用复习便能驾驭。
起初那马不由我的指令,但我不怕,我知道我十分有经验,三两下便能降伏它。
在马场策马狂奔,风呼呼地穿过我的耳旁,沈暮骑了另一匹枣红色的马追上来。
我没有停,风一阵阵吹过我的耳旁,像是带来一阵熟悉的铃声。
在他追上的那一刻,我问道:“沈暮,你听到铃声了吗?”
沈暮停住,“什么铃声。”
我张开手指,感受风穿过我指间的滋味,“不知道,就觉得有铃声。”
“还有风,风在唱歌。”
就在这一瞬间,我感到无比的快活,好像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天地广阔,万物尽在我的怀抱中,我可以畅快肆意。
我大喝一声,将马鞭在手指间转了一圈,这个动作好似极为熟练,只是两指夹着鞭子我便能下意识转上那么一圈。
我的胸腔内充斥着满腔莫名的情绪,冲着沈暮大喊:“我这时候是不是要叫出来!”
沈暮含笑问我:“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