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的小情人是夫君(90)
电光火石之间,门外忽然传来高呼,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声鼓声,透过深深的宫墙、道道厚重的红漆宫门顺着风飘进来。
登闻鼓。
自先帝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敲响了登闻鼓。
萧焱的脸已经不能用黑来形容了。
他是比黑更黑的存在,他就是黑本身。
鼓声一直在响,按照祖宗规矩,一旦登闻鼓响,皇帝和百官必须全部在场,在金銮殿受理。
萧焱坐着没动,可是听到声音的不止他。
城中听到鼓声的官员们惊了一瞬后纷纷换上了朝服往皇宫赶,此刻正聚集在登闻鼓前,和敲鼓之人一起等着皇帝的宣召。
看守登闻鼓的侍卫将敲鼓之人的话一句句往宫里递,是用人声直接传,隔十米一个人,一个传一个,直到传进御书房。
这些人有专门的职位,居正六品。专门负责传递登闻之声。
声音一个比一个大,重重叠叠,晃荡在整个皇宫里,别说御书房,就是深宫都听见了。
“民女蓝心心,状告父亲,心狠手辣,伙同他人,杀害民女。”
“民女上诉无门,走投无路,请皇帝陛下明鉴。”
萧焱别无选择。
他现在是被架在了火上烤。
全长安城、全皇宫的人都知道了今日有人敲登闻鼓,满朝文武都在敲鼓之人身后等着他的召见。
若是他不受理,那他这只舟就真的要覆了。
普通百姓敲登闻鼓,事先要杖责三十,是为了防止有刁民恶意敲鼓。
御史中丞跪在殿中:“皇上,登闻鼓已经响了两炷香,请皇上准许。”
萧焱双手撑在桌上,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去吧,杖责三十后带进来。”
**
蓝心心受过三十棍之后被扶着进了金銮殿,身后跟了乌泱泱一群大臣。
萧焱一身金黄色龙袍,脸色黑沉地坐在高高的龙椅上。
隔着十八阶台阶,萧夕兮和四皇子并肩站着。
百官站定,蓝心心跪在殿中间,身上淡薄的蓝色衣服已经被血丝渗透,紧紧地贴在她身上。
萧夕兮皱眉,转身对几步之外的素心低声吩咐了句。
少许,素心拿着一件披风盖在蓝心心身上。
蓝心心本就受了伤,受了三十大板后不曾休息就被带到了金銮殿,根本就跪不住,趴在地上喘着大气。披风落到她背上的时候,她急速瑟缩了下,像是身体的本能反应,直到她感受到一丝温暖,才艰难地转头看见素心和自己身上的披风,眼里出现了丝感激。
告御状,敲登闻鼓就是这般无情。
明明有冤之人受着重伤,但是朝廷却不会给予任何关怀。
萧焱身边的太监直起身高喊:“议。”
这就代表,开始了。
御史中丞蒋本昌出列:“今有百姓于登闻鼓伸冤,帝召众位聚于金銮殿,请诸位共同审理。”
“堂下何人?”
蓝心心深吸一口气,手掌撑在地上,勉强从地上起来,端正地跪直了,手指擦了嘴角的血丝,高声道:“民女蓝心心。是永昌伯府蓝伯爷之弃女。”
殿中同样站着蓝伯爷,蓝心心弃女二字一出,他就收到了诸多打量的、不怀好意的、看笑话的视线。
“民女蓝心心状告何人?”
蓝心心的五官是精致的,往日里她故意扮作柔弱,令五官生生减了一分气度。如今浑身染血,却是泰然自若,不卑不亢,直挺着的背脊染了几分壮烈之色,她忽然轻笑看向站在一旁恨不得生生扒了她的皮的蓝伯爷,“状告的是永昌伯府伯爷蓝寿之。”
蓝伯爷目眦欲裂,指着蓝心心大喊:“胡说什么?你个不孝女……”
蓝心心却是没再看他,而是高高抬着头,望向了九重之上的帝王萧焱。
纵然她跪在地上,纵然她此刻浑身不堪,可是直视着九五之尊的目光却是半点也没有畏惧害怕之意,如果仔细的看话,还能从里面找到一丝绝望和讥笑。
“皇上,民女状告蓝寿之人面兽心,为了陷害谢驸马,不惜将自己的亲身女儿杀害。”
“这……”
“蓝伯爷前几日不是在庆功宴上哭得伤心极了?难不成都是作戏?”
“这哪里知道,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
“可是这女子说的也不定是真的吧。”
百官议论纷纷,除了最前面的几个八风不动,整个金銮殿都被蓝心心的话砸沸腾了,蓝伯爷更是激动得从队列中走出来,又被同僚拉了回去,只能怒瞪着蓝心心。
九重之上的萧焱放在龙椅上的手悄无声息地抓紧了,眯着眼睛定定地看着蓝心心。半晌才道:“说。”
蓝心心看到萧焱手上的动作时,身体下意识地颤抖,那是一种长期以来的肌肉记忆,以往每次他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下一刻她就会被他掐着脖子警告,直到她呼吸紊乱,越来越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