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蕊其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想早到，也没想到自己经过奶奶楼下水果店的时，会下意识地去买当季的水果，和旁边西点店的糕点。

潜意识里她还是因为胜宇的话改变了。

田蕊是家里第一个到的，于是帮着奶奶打下手。

以前奶奶从不会让田蕊帮忙，可这次奶奶开始“使唤”田蕊，人总是会变。

田蕊在想，也许无论是谁都喜欢倚老卖老吧，也可能每个人在人前人后都不一样，有人的时候，就会说些好听的客套话，而单独一起的时候才能表现出内心最真实的自己。

田蕊总爱这样联想，想得很远很远。小时候的田蕊，经常觉得自己想到了一个没人知道的宇宙级规律或者是哲学命题，然后觉得自己简直是神，比如“墨菲定律”，比如“视网膜效应”，比如“唯心主义”等等，后来大些看了更多的书，走过更多的地方，认识了更多的人，才发现自己原来不是世界的唯一，但她依然觉得自己很厉害，因为这些牛逼的人，和她想的一样，只是她比他们出生晚了很多。

临近十一点，家里人陆续到齐了，开始上菜，大家聚在一桌开始聊一些田蕊不想插话的内容。

奶奶却一直在厨房忙碌。似乎家庭聚餐总会有一个人一直在厨房忙碌，从没人忙到来人忙到聚齐忙到饭毕。

所有人都知道田蕊和江一然分手了，第一年没有人敢提关于恋爱和婚姻的事情，这是第二年，大家逐渐大胆起来，先是聊着谁家女儿嫁给了谁，或是谁家儿子娶了谁，然后聊到相亲之类的话题。

田蕊明白他们旁推侧引的目的，于是先发制人，“你们说这么多，怎么没想着给我介绍一个？”

长辈们似乎被田蕊这句话打乱了节奏，纷纷表示，“谈恋爱、结婚都是你们小孩子自己的事情，我们怎么好掺和，我们选的你也看不上，还是得自己找。”

这之后他们的话题换到了田蕊侄子和姐姐、姐夫身上。姑妈一家人开始抱怨带孩子有多累，田蕊听得火气很大，觉得好像孩子摔了烫了都是姐姐的错似的，于是吃了几口直接下了桌，眼不见为净耳不听为清。

下桌后的田蕊有点空虚有点无聊，也有点想胜宇，她其实很想把自己和胜宇的事情分享给大家，但理智制止了她。她也想跟胜宇发消息说想他，可是似乎觉得这样挺矫情，过去做过的事情，现在不愿意再做了，同样的事情同样的话和不同的人一起做和不同的人去说，挺没意思的吧。有时候心死或许就是这样，再也没有第一次的那种悸动，田蕊不止一次觉得这样对胜宇不公平，可是心里总是有一个疙瘩拉扯着她。

不到三点姐姐就开始疯狂给田蕊发微信，问她什么时候去外婆家自己快无聊死了，随即就是老妈和外婆的电话。和姐姐闲聊了一会儿，同样无聊的田蕊待到三点多，赶紧打了个车往外婆家跑去。

“新年快乐”

田蕊坐在出租车上，不大的城市最大的好处就是几乎无论在那里，最多二十分钟就可以到达目的地，但是对于旅游城市而言，逢年过节最大的坏处却是，人多车也多，明明最多二十分钟就能达到的地方，需要成倍的时长才可以，每年过年田蕊都会萌生出从奶奶家走着去外婆家的想法，算下来应该比打车快吧。

路上胜宇的电话来了，早餐之后胜宇就再也没有联系过田蕊，蛮不习惯的，可是田蕊也没打算主动联系。

“在干什么？”

“去外婆家的路上。”

“为什么不理我？”

“你给我发消息了？”

“没发消息不知道主动联系吗？”胜宇像个小孩儿一样撒娇撒气。

“没什么事联系什么？”

“怎么，死了残了才能联系了？那估计一辈子就能联系一次了。”

田蕊笑了，“那我联系你说什么呢？”

“当然说你想我了。”胜宇语气里满是赌气，好笑极了。

“那我不想是不是就可以不用联系了？”

“你瞧瞧，是不是，说实话了吧！我就说，你肯定背着我有狗了。”

“那好，我想你。”

“你再瞧瞧，你那不情不愿的样子。”

“瞧个蛋啊！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情不愿了？”

“当然是两只眼睛。”

“哟呵，千里眼呢？”

“你少跟我贫。”

“好啦，真的很想你啦，就是不好意思跟你说。”

“好吧……”听到这话，胜宇才是真的不情不愿，放过了田蕊，“我就是想你了，结果忙完看手机你都没跟我说一句话。”胜宇的语气委屈极了。

田蕊突然觉得胜宇像极了曾经的自己，是不是喜欢一个人就会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