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阴我(4)

作者:他山之后 阅读记录

抬头看,就是一口方整的云天,底下的人就像井底之蛙,但这是一口gān涸的井,无风钻进来,被暑气一蒸,地面结一道硬壳,脚底板都热。

以前这地是塑料厂的职工宿舍,后来塑料厂搬迁到郊区,职工花点钱就能买一套,当时价钱很便宜,舅舅一口气买了三间,打通成三室一厅,又添了儿子,双喜临门。

孟玺爬到九楼,一进门,厨房飘来香味,她肚子不争气的咕噜一下,她赶紧伸手捂住肚子,舅妈在厨房里喊,“孟玺,回来了啊。”

“我回来了,舅妈,”孟玺憋了半会,撤开手,背抵着门,弯腰换鞋,门口的鞋朝向不一,孟玺又蹲下去把每双鞋规规矩矩的摆整齐,她表哥傅聪的鞋最多,多是运动鞋,那股子脚臭味又让她想起下午那几个打球的男生,一下子跳出来那张讨人厌的脸,隐约叫什么“jī哥”,提起这事孟玺就气,怎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孟玺先回到自个的房间,把书从包里拿出来,她住的卧室就够放一张chuáng和chuáng头柜,再多就挤得没脚落地了,窗外是别人家的顶楼,四五米的楼间距,种了蔬菜还养了jī,每天早上天一亮,一只公jī跳上台沿,伸长了颈,朝着翻鱼肚白的天空打鸣。

孟玺不用定闹铃,早上六点多准时被jī叫醒,她拉开帘,天光泄进来,拿课本开始记英语单词。

舅妈叫她吃饭,孟玺打开门,桌子上摆着一菜一汤,两双筷子,女人在卧室接电话,孟玺去厨房拿碗添饭,她等着人从屋里出来一同吃饭。

卧室门一开,奔四的女人穿黑色短裙,昨天的直发烫成了huáng色的大波làng,嘴唇涂着鲜艳的口红,像盆刚滴了水的枯花,亟待重生,“孟玺,有人要来打牌,差个人凑数,舅妈我就先不吃了。”

孟玺端起碗,刨了几口饭,点了点头,女人风风火火路过孟玺身边时,一阵扑鼻的香水味,白玉兰味,腻人。

女人走到门口,从崭新的鞋盒里拿出一双镶亮片的高跟鞋,边套鞋边说,“孟玺,你哥呢,整天不见人影,给他刚买几天的新手机拿来当摆设,打电话不接。”

孟玺看向她,将他哥走时留下的那番说辞搪塞她,“我哥有个朋友今天去北方上学,他去火车站送人了。”

新鞋不好套进去,没磨合过,天气又热,套半天汗都出来,女人大力一扯,肥大的脚才稳妥的嵌进鞋里,周身的火气也跟着涌上来,像发怒的jī冠花,“死娃儿,当老娘不晓得,他那些狐朋狗友有几个考上大学的,他准是去网吧打游戏了,他爸在外面辛苦拉货,老娘拼死拼活的开个麻将馆供他读书,考个专科学校。”

愤怒在女人身上充分体现,她踩着高跟鞋,细跟砸在地板上发出马达的哒哒声,每一下仿佛敲在孟玺的天灵盖,好似一道催命符,女人从卧室拎个酒红印花包,把里头塞的泡沫揪出来丢进垃圾桶,“你过会吃完饭,去三口街的网吧找他,他要是不回来,给我打电话。”

孟玺没吃菜,光把饭刨了个jīng光,盯着绿豆南瓜汤出神,“我知道了。”

女人触上门把手,想起了最重要的一件事,“对了,今儿收的钱呢。”

孟玺搁下筷子,拎书包出来,大票子搁在最里面一层,用拉链封上的,女人没取五元的,只往包里装五十和十元的票子,孟玺守了两个多月的店,知道今晚是赌大的,要么就是赌十元,总比一元不加底的麻将撑得住场面。

门一关,整间屋子陷入死寂,天边的云层中残喘一抹夕阳,打下一柱橘huáng的光,似神明降临人间,但这不科学,神明鬼怪之说,一半是胡诌的,一半是吓人的。

三口街统共有十间网吧,孟玺从小楼院要走十分钟左右,这地开网吧生意好,不仅有三中一所学校,隔着一程车站开外有所职教中心,孟玺跟着他哥来过一次,当时那个网吧的名字叫流làng者,挺洒脱的名字,门口有两个huáng毛抽烟,盯了她一眼。

孟玺心里踌躇,怕没在里面找到人,要挨个找下去,纯粹是碰运气,她掀开帘子走进去,门口两个huáng毛的对话一字不落的栽进耳里。

“这年头,四眼妹也来上网啊!”

“来做暑假作业吧。”

二人笑声刺耳。

老板是个胖男人,抬起头瞅了眼孟玺,静了几秒,就低下头忙活自己的事,看多了进来找男朋友的女生,头一次瞧见戴眼镜的书呆子。

屋里乌烟瘴气的,充斥浓重的烟味,放在桌子上的方便面桶一股子馊味,打游戏的骂声此起彼伏,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孟玺走了半圈,男生们不过抬头看了她一眼,复又专注投入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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