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煞+番外(118)

“臣妾无用,一年来与官家相处不睦,早该受责受罚。”

魏钊声音有些淡,“与你到无关,不过是你与朕之间的东西,太多了,又都不能一一说明白。”说着,他从书案后面走出来。

“你不勉强朕,朕也不勉强你,说到底,朕欠你要多一些。”

魏钊与程灵之间,很少有这样相互对着说话的时候,比起殷绣来说,她还要清冷高傲一些,她不肯舍下更多的心思来琢磨宫廷当中复杂的关系牵扯与权力争夺。她甚至懒得去管魏钊的朝廷究竟在进行什么。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人其实近在眼前,却又是个令她没有着力点的人,这让她有相当的失落感。

“无事,官家的皇后,程灵也做得很惯。”

没有像郑婉人那样逢场作戏的情志,也没有与殷绣那般连肌连肤的情分,魏钊觉得,对着程灵,似乎永远无话可说。“这次宴后,朕会让你父亲与母亲入宫来聚一聚。”

“谢您的恩典。”

“嗯,去吧。”

说着,他向外道:“杨嗣宜。”

“奴婢在。”

“替朕送皇后回宫。”

“是。”

……

无话就散,这是魏钊与程灵之间最常见的相处方式,谁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失落的感觉,反而彼此都无比松快。

杨嗣宜提灯送程灵走出来,载荷知道他们二人要说话,便刻意跟得远些。

地上落着一双影子,一个半弓腰,一个欣长笔直。

“你们刘知都近来如何了。”

杨嗣宜道:“回娘娘您的话,我们知都最近好得很,就是过几日就要下南边去了。”

“南边?”

程灵停住脚步。

“怎么突然要下南边。”

杨嗣宜道:“哟,这里头的事,我这个脑子就想不明白了,好像是和西南边境上最近的战事有关系,不过啊……我私底下想着,这也是件好事,之前奴婢一直在担心,官家与咱们知都不和睦,恐怕要出大事端,如今看来,到好像缓和了不少。听说,官家替刘知都挡什么灯,然后手背受伤的时候,您是在场的,您觉着……”

程灵听杨嗣宜这样说,稍微放下心来。

的确,那夜他是在场的,最让她觉得揪心的,反而不是魏钊不惜受伤,为刘宪挡下的那根灯柱子,而是他们之间的对话。

她记得清清楚楚,魏钊态地对着刘宪吼道:“你就那么愿意做魏家的奴婢!”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当中有无比微妙的意思,可是当她试图去细想的时候,心中又会莫名地腾起一种恐惧的感觉。

她在魏钊身边这么久了,那是她第一次看见魏钊失态。

虽然她不知道,魏钊对着殷绣的时候是什么模样,但是在他面前,他一直冷静自持,是一个滴水不漏的君王。

但是,他不惜自身地替人受罪,继而暴怒传杖,阵仗之大,却又在只落了一杖之后陡然收手,这些行为之中,似乎透出某种心痛和不忍。

然而,着究竟是为什么呢。

她的眼睛被风吹得有些发干。

第62章 春夜絮

迎面走过来一个人, 独自提着灯, 身上春衣单薄, 被夜风撩动得飘逸动人,她慢慢走进巨冠凤凰花树的影子里,程灵抬头看时, 认出那是殷绣。

“魏夫人。”

殷绣站在脚步,退到道旁行礼。

“圣人娘娘从什么地方回来。”

这话刚一问完,便看见了后面提灯伺候的杨嗣宜,殷绣明白是自己多嘴这么一问。起身淡淡地笑了笑。程灵道:“你又去梓宫看殷茹了吗?”

“是。”

程灵回头对杨嗣宜与载荷道:“你们跟得远些, 本宫想和魏夫人一道走走。”

杨嗣宜和载荷应了“是”退到了十米外跟着, 殷绣提着灯照路, 二人缓缓行在偶有人过的宫道上。

夜并不算深, 四处都还亮着灯,暮春时节的夜晚, 四处是优雅的花香。广玉兰已经快要开败了, 这是殷绣记忆最深刻的花, 只需要那么一丁点的芬芳,就能把她拽回连绵多雨的过去, 拽回长春宫漫长又温柔的岁月之中。她不尽抬头, 有些贪婪地呼吸着风里那丝孱弱的花香。

“殷茹的后事, 你还有什么想法,但凡你说出来, 我都替你做。”

程灵的声音是诚恳的, 殷绣却轻轻摇了摇头, “我还没有想好,她的身份实在是太尴尬了,如果要把她埋到先帝的地宫里,我想她在下面也不会安宁,说起来,我实在不知道,她做先帝婕妤的日子,究竟是怎么过的,我以前以为,就算她不愿意,到底也是锦衣玉食,如今看起来……可能……”

她有些说不下去。抬头看了一眼乌漆的天空。

很多天没有下雨了,穹顶之上没有一片云彩,唯有弯月当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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