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煞+番外(127)

这个时候,他向自己伸出这么一只手来,纵使她郑婉人在坦率蠢笨,心里也是有所计较的。

济昆见她没有说话,大概猜到了她的想法。

然而他并没有开口劝她,只是走到隔扇门前,透过雕花的窗格,往外看了一眼,淡道:“圣人娘娘过来了。”

郑婉人一怔。

济昆回过头来,“我人说了,圣人娘娘,是让您跪着等她的。”

郑婉人本就被徐牧的事搅得心中不安,这会儿听着程灵的名号,心脏竟跳得“咚咚”直响,甚至来不及多想,连忙回到将才的蒲团上重新跪下,双手合十,努力地想要将内心平复下来。她是真的不敢在程灵面前露出什么破绽。

然而,等了很久,外面依旧没有什么动静。

没有通传的声音进来,甚至多余的脚步声都没有,一朵夜中的幽花从窗户的缝隙里飘进来,落在她的膝边,幽幽的没有一丝声音,那花高贵温柔的美丽,映衬着她卑微弯曲的膝盖,另她心中涌起一股无法抑制的难受。

“你骗我?”

他一把扯住济昆的衣袖,济昆却配合地蹲下身来,“不是我骗娘娘,是娘娘自己在骗自己。”

说着,他轻轻将衣袖从郑婉人的手中扯出来,声音虽然平实温柔,却隐隐带着一丝鄙夷。

“娘娘心里头明明惧怕的狠,惧怕地连面对圣人娘娘的涌起都没有,何苦要和贫僧争辩,说到底,贫僧是不过是一个传话的人,真正有利益纠缠的,是郑娘娘和徐大人,不过如今,看了郑娘娘的姿态,徐大人恐怕是要失望了。”

说着,他慢慢站起身,走到佛案前,重新去点那一盏快要熄灭的海灯。

灯燃人息静。他回过头来对郑婉嗯道:“贫僧告辞。”

说完,就往殿门前走去。

“等等!”

第66章 未绝情

济昆停下脚步, 几不可见地笑了笑。

“徐大人……要怎么帮我。”

济昆转过身,佛灯上的火焰一下子窜起老高, 郑婉人抬起头来,看着头顶那个如野兽一般的人影, 喉咙里有些发干发痒的。

“太妃娘娘的死, 郑娘娘觉得蹊跷吗?”

郑婉人怔了怔, “不是自缢的吗?不过,你这样一说吧……”

说着, 她低头回忆了一下那日的情形, “那日官家在垂拱殿议事, 换从前,皇后是最不乐意嫔妃过去打扰官家的, 那日她到像是故意……故意支开本宫的。”

济昆靠着门立着。

“宫里的事, 如同八卦,一生二, 二生三,三生万物,各有纠缠。郑娘娘但凡能抓扭住一个错处, 就能将看似根深蒂固的东西,连根拔起。”

从佛语到道家言, 郑婉人并不愿意听这些看似深意满满, 实则满是阴谋的话。便转而直接问道:“徐大人是想让我从查这件事吗?可是我听说伺候太妃娘娘的碧澄已经淹死了。怎么查。”

济昆道:“碧澄姑娘虽然已经死了, 但慈安宫中还有一个叫柳作的内官, 娘娘从他那里下手吧, 后面的事,大人会替娘娘安排。”

郑婉人仍有疑虑,“即便如此,本宫还是想不明白,程皇后为什么要隐瞒太妃之死背后的隐情。”

“娘娘查透彻之后,不就知道了吗?”

说着,他转身推开殿门,“话已带到,贫僧告退了。”

他一面说,一面又抬头看了一眼头顶那座包着金皮的佛像,佛眼慈悲,无忧无喜。

“对了,明日晚间,绿亭上唱《金陵记》小戏,郑娘娘得闲儿可一观。”

郑婉人偏头看着他,良久,方吐出一句,“你们这些人,究竟高山上的晶莹土,还是泥巴里地儿里的污粪。”

济昆扬了扬下巴,“佛陀脚下,哪有干净的人。”

郑婉人低头止了声,莫名地想要细嚼这句话,这种感觉在她尚算年轻的岁月里是没有的。

然而当她再抬起头,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济昆却已经不在了。

门依然如将才一样半掩着,艮园里的奇花幽香,越入夜越迷人。

门外乱红狂走而过,眼见起风,雨就要来。

其实人但凡迎风沐雨,就一定满腿泥泞。不论慧敏,还是愚极。

***

艮园正式春时夜雨,雨酵花香成酒。

福宁宫却是一派凝重。

杨嗣宜跪在空荡荡的大殿中央,已经半个来时辰了,魏钊撑着书案立着,肩头微微起伏,明显是在强抑着情绪。仙鹤香炉子里的烟都滞涩住了,殿种的气息闷呛,却没有一个宫人敢进去通检。

殿中除了杨嗣宜和魏钊之外,就只剩下一个白庆年。

他本来是和吏部的人一道进来议事的,犹豫后头魏钊要与他和程太师议淮河水患的事,便又留了下来,后来议得晚,程太师身体不支,魏钊便让人送他回府了,白庆年留下来拟旨,却不想听到杨嗣宜回来回话,说殷绣在回宫的路上被一群来路不明的人劫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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