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煞+番外(175)

这一点,只有魏钊,完全能够懂得。

虽然起初,他总说要她闭着眼睛,跟着他,但是最后,在西城门外,君王终于愿意放开她的手,让自己的女人去承担她想要承担的东西。这样的自由是个一个极大,极富有意义的东西,以她现在年龄和时代的局限,她并不能完全理解,但她打从心底感怀。爱人的格局,在阴阳两性之间,都见得广袤。

所以,魏钊喜欢什么呢。

殷绣突然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必要去想这个问题了。

“喂,你说话啊。”

洛玺牵起了她水绿色的衣袖,轻轻得摇晃起来。头顶落下一丝凉意,用手去抚时,才发觉头顶起了风,把山梅又摇落了一大抔来,落了她满身,也落了满了焚丘。殷绣望着那些粉白色的花瓣,轻轻笑了笑。

“大陈的皇帝啊,并不是公主能够理解的人。”

“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大陈的皇帝,并不是公主能都理解的人。”

洛玺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不可能,”不都一样是男人嘛,难道他也修佛吗?”

殷绣摇头,“不,他不修佛,但他的执着,也许并不亚于晋明大师。”

提起晋明,洛玺小小的退了一步,“执着……晋明执着的是对佛陀发的愿,你们大陈的皇帝执着的是什么。”

“他啊……他执着的是如何顶天立地,既无愧江山……”

说着,她顿了顿,眼中有光闪过,“也无愧良心。”

“良心?良心……”

洛玺是懂非懂。宗教与尘世之间的较量纠葛,话题大而复杂,不曾经过中原千百年的文化喂养,她暂时还不能明白殷绣话中的意思,却自觉地向眼前的土丘。

丘上盖着山中梅花。

一抔黄土清白骨。

梅花铺叠成风流皮相。

公主成全了和尚,还是和尚成全了公主。君王成全了美人,还是美人成全了君王,从古到今,都是说不清楚的事。

云出山谷,对面的山壁上荡回来一阵风。

远处的黑云渐渐压过来,雨声由远及近,日光在一瞬间,全部收敛到的山坳中去了。

撑伞的侍女走过来,“公主,殷姑娘,要下雨了,赶紧上去吧。”

洛玺轻灵地越上观音台,而后低头去看雨中狼狈的殷绣。

“我听不明白你的话,但我要亲眼去看一看你说的那个人。还有,殷姑娘,告诉你,我洛玺,只允许自己败在晋明的手上。”

***

四月底,殷绣从及鸡足山回到刘宪的小园。

那一日刘宪不在园中,小侍在竹林底下熬药,药气混这着荼蘼花的香气,丝丝缕缕地渗入窗内,殷绣立在窗前,探身问道:“你们先生呢?”

那小侍抬头道:“绣姑娘,您什么时候回来的。先生今日被徐大人请走了。”

殷绣低头看向他手边的小炉子。

“这是什么药啊,不大好闻啊。”

那小侍道:“哦,这个啊,是先生的药,先生最近染了风寒,咳得很……”

话音未落,却见一个女子走过来,“你瞎说什么?”

那小侍似乎也反应过来什么,慌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那女子叫青灯,是洛辛遣来照看园中的人,她转身向殷绣行了一礼,“先生吩咐了,他身子无恙,这些药只是寻常进补而已。”

殷绣并没有去拆穿她,她分明从药气中闻到了甘草浓烈的气息。

“哦,谁跟着先生去的。”

“阿敏几个人,先生吩咐,他夜里回来得会比较晚,要姑娘不要等他。”

“好,知道是为何事吗?”

青灯道:“这个就不知道了,不过,我们私下听说,大陈遣来的迎亲使到了。今日已入王庭,也许,先生也是为这件事吧。”

殷绣没有再问,低手放下窗上的帘子,穿过堂屋,走到了刘宪的书房里去了。

刘宪的书房,平时是殷绣亲在整理打扫,如今,她上鸡足山去住了些日子,刘宪便亲自动手在收整,很多东西归置的位置都有了变动。殷绣取下想挂在门前的浮尘,一点一点去拂拭的博古架上的灰尘。

又将罗在书案上的一堆字帖一一收整起来。

刘宪在临蔡邕的字,在大陈宫中的时候,他偶尔也会写蔡邕的字,总是写完之后,就又烧了,殷绣问起过他为什么不留下一些笔墨来。

他的回答却十分伤感。

他说无子嗣寄语,且尚不配学名士风雅,留字传名,所以写来愉己,愉己过后,烧之了事。然而,自从来了大理,他却开始愿意将这些字收留下来了。殷绣随手翻看其中的一篇,却不是蔡邕的字,看起来却像是一张花木养护的手札页。

殷绣看过第一行,突然想起后园中她种的荼蘼,忙推开后门走出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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