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煞+番外(184)

青灯一惊,连忙举灯过来。上面的字迹是刘宪的。

“绣儿,望念见此信时已身在铜陵关内。刘宪此生能得一年与你相伴的时光,余愿已足,唯望你能享安平盛世,恕刘宪与你不辞而别。铜陵关乃魏钊与徐牧了断之地,月平公主的送亲队伍,月中旬将会借道铜陵,届时公主会刺杀铜陵关守将冯渐,若我所了不错,魏钊此时,应该已在铜陵关内,你见他之后,务必告诉他,助月平公主的行动,借公主之手,先除冯渐。而后节制铜陵关守军,封锁冯渐死因,扣押公主,必要时甚至可以断旗开门,引徐牧军队入关。西调西宁节度使王阳的军队驰援铜陵,这样,一可以杀冯氏余党,二可以除徐牧逆贼,三可以定大理之局。”

读至此处,殷绣眼眶已经潮润。

原来这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内,算得如此细致,如此周到。

青灯并不能完全看懂信上所写,见殷绣流泪,只能从旁递上绢帕,“姑娘别哭,您若伤心,先生岂不是更伤心。”

殷绣点了点头,强将眼泪忍了回去,眼前的字迹才重又清晰起来。

后面的字,刘宪似乎也写得有些匆忙。

“此信背面是徐牧所辖之地的军事布防图,若此次侥幸让徐牧逃脱,望你告诉魏钊,一定不能再有任何退让,该落刀的时候,就要落刀。我此时唯恐他还存一丝兄弟情义,举刀不忍,请你转告魏钊,刘宪此生于大陈,无功,有过,从前虐杀忠良以求权位,本就是个万死的罪人,如今尘埃落定,刘宪布求生,只求一个痛快。那封血书,也请你帮我带给他,若他肯,就请将它与我一同埋了,若他不肯,就烧了吧。”

最后一行字,他刻意隔了几行,字迹柔和,连笔锋之处都刻意藏了锋芒和力道。

“绣儿,刘宪执着的爱过你,临别之际,唯有一句相赠:若你见我下场惨烈,求你背身闭眼,不要看。”

第94章 残身烬

眼泪夺眶, 殷绣不自觉地将手中的信揉握进拳中。

青灯与她对坐无话, 虽不解她心中所想, 却真切地看到了她的眼泪从眼眶中流出,滴落到面前的铜镜前。到后来,她索性弯腰伏到铜镜前,肩膀抽动, 最后终颤抖地哭出声来。

事实上,来大理以后,青灯是第一次看到她这样哭。

对于她们这样的人来说,刘宪是主人,殷绣呢, 算是主人的心上人吧。换句话说,他们也是无根如浮萍的异乡人, 纵然富贵,却都是漂泊的身子, 与这样的人的结缘,其实也只是结了表皮上的那一层缘, 他们根茎上的痛苦和纠结,青灯是永远也不会明白的。

所以,她不敢冒冒然出声去劝眼前的女人。

外面采买的小侍回来了, 轻声推开门。

木制的老门咿呀的响了一声,殷绣并没有抬头,青灯了殷绣一眼,连忙止住门口的小侍, 起身拽着他的衣袖,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

五月初八,夏至。

那日也是上清境大罗灵宝天尊地诞辰日。大理笃信巫教,并没有避忌这个日子,因此,月平公主的送亲队伍选在了这一天出城。

云南的雨季,天阴得厉害,三更天刚过,白庆年就起身了。身为迎亲使,他几次要求面见大理王,都不曾得见,后来,甚至连刘宪他都见不到了。

前两日,他亲自去刘宪的小园,谁知道,园中只剩下了看园子的老人,殷绣不知去向,刘宪也一直在大理王庭未归。后院中的荼蘼花刚刚开过一季,花朵被雨水打得七零八落,散了一地。然而小窗幽户,帘幕重重叠叠地挂着,连博古架上的书,甚至都还有一本是翻开的。

魏钊已经先一步入铜陵关了。这么多日也并没有消息传来,是以白庆年如今是两头都得不到信息,这让他对眼前的局势有些担忧。三日前,大理王庭终于传出消息,让他初八在王庭外迎候公主出宫,在既没有见到大理王,也没有见到刘先的情况下,白庆年实在有些不知所错。

从三更天,一直候到沉时,风逐渐大起来,却没有吹散天边的阴云,红帐鸾鸟撵上垂坠的珍珠流苏被风吹得伶仃作响,虽在夏季,身处大理的风天中,白庆年还是觉得冷,他不禁紧了紧身上的披风,从队伍中走出来,走到王庭的大门前。

么前升着篝火,五六十个巫族的女人正绕着火堆跳献神的舞蹈,每一个人都神色诡异,白庆年有话想问,又开不了口,正在踟蹰之间,门突然被打开,里面走出来一个巫族的礼官,白庆年忙上前问道:“王上定下的时辰已经快过了,公主……”

那礼官看了他一眼,“哦,王庭中出了一些事情,烦大人再等等,也就个把时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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